红绡床帐上的鎏金钩收回淡淡的光晕,帐内被褥混乱,令人不免生出一种旖旎的遐想。可花想容透过郑泽明因醉酒而发红的脸堂,清楚瞧出了某种熟谙的心殇。那凉枕冷帐,不过是向晚醉到不省人事的他,长久憩息的处所。
接着,就有一个灰衣小厮边胡乱地穿袍子,边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花想容柔声道:“三哥,您醉了……”
卫雁早闻声了外头的动静,她拿起床头的外袍,套在身上,趿着绣有淡粉色芙蓉花的绣鞋,走了出来,“小圆,产生了甚么事?是谁在外头?”
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只得一次次忍住绝望,耐烦地等下去。
柳娇娥醉伏在桌上,听闻他的呢喃,含混地笑道,“欢乐的,天然欢乐三哥您来……”
郑泽明笑着低语:“是,我来了!你欢乐么?”
郑泽明一把挥开她的手,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中,向着隔壁配房喝道:“常福!常福!我要去见她!备马!备马!”
“卫蜜斯……”他的喉结,艰巨的转动着,声音低极似泣,“是我来了,你……欢乐么……”
一个降落、沙哑的男声道,“是我。”
而阿谁常福口中“实在太忙”的郑泽明,此时却靠在倚红楼最大的一间雅间当中,左手搂着花想容,右手搂着柳娇娥,伸开嘴吞下了美人儿喂到唇边的葡萄。
郑泽明笑道:“哎,我来瞧你们,陪你们几天,你们不欢畅么?我有甚么苦水能够吐?我郑泽明,从小到大,事事快意,有谁能让我不痛快、让我忧愁?你们两个,别说旁的,来,喝酒!谁先陪我喝了这壶,我给她打一对赤金镯子!。
卫雁等不到徐郎的动静,焦心不已,明知不当,还是叫来常福,请他去请郑泽明数次。
“郑……郑公子……产生了何事?”卫雁内心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跟着他的不竭逼近,她一步步向后退去。
小圆见是主子来了,不敢辩白,捂着鼻子哭着躲了出去。
幸亏她在欢场已久,早已看淡了油滑民气。她当然内心抱有过一丝胡想,但愿他能信守信誉将她赎身出去,可一次次的绝望,一每天的迟延,也叫她早已明白,她对他来讲,也不过是过眼烟云,终有一日要疏离淡忘……
郑泽明蓦地展开双目,握住了她的手腕,状若癫狂,几次念叨,“我来了!我来了!我当即就来!”
接着,一个宝蓝色的人影一闪,来者已气势汹汹地朝卫雁的内室冲去。
郑泽明低喝道,“滚!”
郑泽明也不等他复苏过来,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
曾经的山盟海誓,言犹在耳,曾经的缠绵恩爱,也犹在面前。他却已不是阿谁,听闻她被人欺辱,就将新婚老婆撂在一旁,急冲冲奔过来救她的阿谁少年。
隔壁门里传来常喜游移的答话声,“爷……常福在井儿胡同呢!是小的在。”
“嘭嘭嘭,嘭嘭嘭!”短促的拍门声,引得四周狗吠之声高文,郑泽明孔殷地拍着门板,大声叫道,“开门!开门!”
“郑公子?”卫雁勉强保持着平静,“你……你喝酒了么?”
卫雁欲要自行外出去探柔姨,却又被常福跟侍女们拦着,“我的蜜斯,请您千万不要以身涉险,万一出了甚么不对,小的们如何担负得起?”
花想容笑道:“三哥,您在这儿醉饮两天,不怕家中夫人找上门来么?三哥这般冒死喝酒,似有愁事,不若跟想容说说,一吐苦水?”
他收回已经攀上门环的手,向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道,“常喜,不出来了,我们走。”
只花想容尚保持着一分复苏,她起家用冷水浸了帕子,拧去水珠,一点一点擦拭郑泽明昏沉发烫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