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幸进,我辈君子不得一申其志,现在上天示警,张让有得宠之险,却决不能让他勾引天子,又把这个世道事情下来!”
说罢,他狠狠将脆骨嚼了嚼,吐出一口骨渣来,极有诗情面调地怀古道:“高天子建极长安二百年,光武天子建极洛阳二百年,时易世移,这个天下,有甚么事情都是说不准的。老夫也不管别人如何,留我一餐安乐酒饭便罢……”
老舅啊老舅,现在就看你如何安抚住陛下,让这事如东风拂面,就这么散去了才好,我们张家,才有传下去的繁华繁华!
得了这个准信,李垣一脸悲忿地就转过甚来,举着那卷抄本高喝道:“诸君可看清了么,这就是现在的朝堂,就是现在的治世!枭獍居庙堂之高,鸾凤陷监仓之下,群小横行,君子不得其用,如此清平天下,如此煌煌大汉,岂有我辈君子君子的活路!”
……
说至动情处,这位南阳间家子已经虎目含泪,与他做了一党同道的这些太门生,更是个个双目发赤,几欲泣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群群的兔子似的。
嗨,自汉末光和五年、西历一百八十四年算起一千八百零五年以来,所谓某些风潮的头子,也都是这个德行了!
张津容色稳定,将手一指开阳门方向,大声道:“诸生却觉得本日都下城门为何紧闭?安陵这张让外甥为何全部披挂守在开阳门处?实是昨夜天降灾异,警讯天子,却有一双巨蛇斗于张让府中,诸家纬书上说得明白,这是贱役之人谋朝篡位之象!张让现在,已进宫去利诱天子,却安排安陵这小人隔断表里。他也晓得,此事一旦明白于天下,张让就是夷族罪名,再无转圜处!诸生诸生,这是现在独一前程,若然使张让辈逃过此番风潮,则群丑篡权,君子流浪,汉家失位,再无挽回之理也!”
这点上,不得不说张让这一手告急管束确切尽显出他老于政争的水准。要这只是一桩突发事件,说不得就这么被他的铁腕手腕第一时候强行压抑下去,再比及疏浚了刘宏这混蛋天子那的事情,就再无后顾之忧。
阉党这一手,不是党锢狱,胜似党锢狱,的确就是要把党人一派赶尽扑灭!就算这些年党人一派被揉圆搓扁,再难有甚么脾气,这刀架到脖子上,就算束手待毙也要叫几声哭几声的。
脾气比较操切的太门生,已经在喊了:
“大汉受命,此天意也!张让何人哉,竟欲学赵高辈,乱了天下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