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雪雁老了,马儿也老了。
一日,她和朵儿策马出去,刚登上那高山坡,巴巴就骑着马追来。瞥见她们,他喝停马儿,一个翻身下了马,跪在她面前,用手擦了一把汗,吃紧地说:“公主姐姐......禄东赞大相......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爹让我来告诉您......让您快......快归去。”
老爹一家是赞普的守陵人,自从她们搬来后,他一家便卖力她们的起居炊事。日子一长,雪雁便拿他们都当自家人对待。
“大相不必焦急,既然他要见我,就让他到雅隆来吧。我在这候着他罢了。”
她一听,也急了,一面让巴巴起来,一面对朵儿说:“我们回吧,不知逻些城又出甚么事了。”说完便拍拍老迈却还算矫健的马,翻身上去。朵儿瞥见她的身姿没了昔日的利索。
老爹正在厨房里烧火,听到巴巴的叫骂声,也跑了出来,手上还握着炒菜的铲子,见她们返来,先行了一礼,然后又去骂巴巴:“你这孩子,如何见了公主也不可礼?还大喊小叫的。”说着便拉着巴巴下跪。
朵儿为她推开樊篱竹门,小黑“嗖”地迎上来,对着她们汪汪直叫。巴巴闻声声响,也跑出来,见小黑对着她们吠叫,便踹了它一脚,结结巴巴骂道:“畜......生......自家人也......不认得了,乱叫......甚么。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禄东赞听罢,面色一振,眼中掠过一丝喜气:“这是说公主还是没决意去留?公主可得三思,您但是我们的国母啊,我吐蕃国国君年幼,可还得仰仗公主您啊,再说,吐蕃的臣民也是断断舍不得您归唐的。”
朵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逗巴巴说:“它本来就是一条狗呀。”巴凑趣巴道:“那。。。。。。也是瞎了眼的。。。。。。狗。”
禄东赞才谨慎翼翼道:“殿下,内里都在传言大唐遣来使臣把您迎归去,是成心跟我们吐蕃反目,我实在忧心。”
现在好不轻易,让她培出了果。她等的就是禄东赞大相来,好把这类红薯的技艺推向天下去。
这老头,把她们从东土大唐领返来,照看了一辈子,他却......
雪雁神采微沉,肃声说道:“没有的事,别听风便是雨,快把饭吃了。”老爹何时见过公主这等疾言厉色,一下子没敢再哼声,低下头只大口大口扒着饭 。
她扶起禄东赞,说:“大相年龄已高,就别多礼了。”
她沉吟道:“大相啊,实不相瞒,我来吐蕃已经快三十年了,说不念故乡,那是假的,可。。。。。。我......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萨姆宫”吐蕃语,意为相守。“萨姆宫”便是相守的处所。
巴巴辨道:“我......我在骂小黑......瞎了......它的狗眼......见了公主也不认得。”
朵儿却顿时没了胃口。
朵儿把纸墨备好递给公主,而后在一旁站定。只闻声禄东赞道:“大唐的使臣会在三天内到达逻些,臣想请公主回宫一并驱逐,不知公主张下如何?”
雪雁和朵儿看着他长大,这孩子天赋不敷,平生下来便是这个模样。不喜好他的人总叫他小傻子,老让人欺负。可她看这孩子憨直敬爱,没半点机心,常日里对他倒是心疼有加。小黑便是巴巴从小养大的藏犬,凶悍又虔诚。
禄东赞缓过气来,说:“烦着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