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一贯的谦谦之态,她的面色也不由温和了些许:“公子会补缀琴弦?”
她呆呆目送空觉大师走远,还在苦思冥想他刚才的话。入春季气已微凉,可她的掌心还是沁出了汗珠。朵儿在旁轻唤道:“姐姐。”她才回神来:“我的筝带了么?”
力嘉在一旁,打动叫道:“蜜斯,要不要我把那老衲人抓返来,让你问个清楚明白。”
雪雁在西院亭阁的石凳坐下,力嘉把筝搁在石桌上。她凝着前面一片乌黑的桅子花,秋风拂过,花开得正盛,乌黑如凝脂,她却无声细赏。
一晃数年,没想到会在此地赶上她。
雪雁盈着笑意道:“此琴乃恩师所赠,从小跟从小女子摆布。”
他也笑道:“就教不敢当,心静则音清,神定则曲成。我倒是可觉得女人修好这把筝,再作筹算。”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他凝神听来,不由悄悄赞成,在此山野僻地,竟有琴艺成就如此之深者。再定眼细看,不是刚才那放蝶的女人吗?身边的书僮脱口而出:“公子,那操琴的女人不恰是刚才赶上的女人吗?”
朵儿不知何时采来一枝洁白,手脚敏捷地簪在她的发梢上,巧笑道:“姐姐人比花娇,何必再介怀大师的话呢?多思可不是姐姐常日恣态。”
低头轻拔几下琴弦,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好好的琴音作了哭泣之态。精通乐律的杨老先生,授琴于她时说过“曲由心生,心琴合一”,方是弹筝的最高境地。现在她才逼真体味甚么曲直由心生,她心乱,曲更乱。
力嘉回声而去,不一会便取来古筝。
雪雁恼地看着断成两截的弦,也不管指尖的剧痛,把筝翻侧欲查断弦缘因,朵儿却惊叫着按着她的手:“姐姐,你的手指流血了,先止血吧!”
得父亲倾力相授,也难怪有如此高深的琴艺。想着,心内不由涌起一丝欣喜,悄悄在心底作了一个决定。他微浅笑着:“女人琴弦珍稀,恐要费些光阴寻来才气修好,女人可信赖鄙人?”
朵儿笑道:“定是姐姐心机太重了。”
雪雁心有不甘,急步跟上:“大师……”空觉大师回过甚来,慈眉善目笑道:“施主多日将来,寺院西院外的桅子花都开了,施主可自行赏去,老纳告别。”
瞅见他手中的剑,针尖相对道:“佛门净地,公子佩剑而来,不也好兴趣吗?”
婉转委宛处如簇花竞放,哀怨低徊处如美人蹙眉轻诉。5
她闻言,下认识地用手抚过甚上的花朵,是啊,花开灼灼,大好韶华,何愁有之?罢了,既是射中早定,便不再作他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嘻嘻笑着:“不知蜜斯的心,悦那个?”。
他真有掌控寻得吗?他看破她的顾虑,遂说道“女人大可放心,鄙人必然为女人寻来。”
心再无邪念,纤葱十指悄悄抚过筝弦,倒是一曲连自已也吃惊的越女歌:
她两手一向交握着,成心识的粉饰着,他还是重视到时了她手指的伤。她心内一阵打动,接过药,盈盈一拜,道:“多谢公子以药相赠。”
说着已抽出绢子为她细细绑好。她看一眼在洁白帕子晕染开的血,兀自迷惑道:“弹筝十年,也未曾断过弦,今儿是如何了?”
空觉大师悄悄地看了她一会,凝神思考着:“施主命格主贵,贵不成言。5可姻缘偏僻,这段姻缘会胶葛你平生,却不是你最后的归宿。”
朵儿应道:“带了。”而后又嘀咕了句:“这大师似是用心弄人,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让人实在费解。”
雪雁闻言色惊,却又难明其意:“我姻缘偏僻?大师可否详加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