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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余慈也是乏了,找了个背风处,稍稍调息一会儿,待中衣阴干,这才解缆,几个纵落间,便没入身后莽莽群山当中。
《上清聚玄星枢秘授符经》共记录了三套符箓体系,即云篆雷文、龙章凤文和妖图鬼纹。此中云篆雷文为摹画六合阴阳之天然,龙章凤文汲纳飞禽走兽之灵动,至于妖图鬼纹,则是鉴戒巫法鬼道之凶威。
在天裂谷数月,没这点儿心机的人大抵已经死绝了。
在各种停滞物上稍稍借力,余慈降落的速率越来越慢,终究窥准一处凸起崖壁的山岩横梁,轻飘飘落在上面。在此地,虾须草的奇特香气愈发稠密,只是隔着大雾,想要确认精确位置,还需求一段时候。
他地点的处所,林木已变得稀少,代之而起的是嶙峋山石,苍黑瘦硬,黑夜中极显萧瑟。正因为如此,遥隔数里,一簇篝火余光,才气透过林木的间隙,在他眼中闪灭闲逛,比火光更清楚的,是山风吹过来的“人味儿”,别的,固然微小至极,余慈还是能捕获到虾须草奇特的香气。
在落下的同时,峡谷中吹起大风,微弱的风力卷得巨松咯吱作响,也让周边的雾气敏捷活动起来。
正如当日对玄清所说,虾须草能吸纳乙木灵气,又与金气相克,故而不能以金属或木制盒具盛装。只能用这白日府管事发下的石盒。石盒中,虾须草已经平铺了浅浅一层,也有个三五百根,这便是他四个月来的统统的收成。
很普通的设法,但是这段时候,他在无边峭壁高低来回不知几百上千趟,这期间不管气候阴晴,也从未见过云海散开的模样。
如果隔着石盒,任余慈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成能在此间隔上嗅到那丝缕气味,如此环境只要一个能够,那便是有人翻开了石盒,察看或是盘点盒中存放的虾须草。
那便是虾须草了。
“余兄,相遇不如巧遇。前面火光处,是我们克日结识的一伙儿兄弟,都是利落人。这林子黑漆漆的,单人独行也没啥意义,不如一起来聚聚?”
草叶只要发丝粗细,缠在树干上时,又与凹凸不平的树皮胶葛一起,略不留意便会扯断。而因为药性需求,采摘时必须将根须一起拿下,是以余慈必须将交缠的草叶一根根理清、解开,直至寻到根须,才气拔出来。
只可惜,余慈修为不到、道行不深,便是有照神铜鉴如许的上好灵引泉源,也能将那些鬼画符一丝不差地画出来,却仍然没法哄动那些初级符箓的威能。他现在也只能学一些相对简纯真粹的、以单体系为主的符文,便如他眼下使的这个。
这段无边峭壁,固然也有山势凹凸,但放在长及数千里的泛博地区中,却已是如镜面普通光滑,就像天神一剑劈下,将大地平分两半。
此乃捕风术,是余慈四周流浪时,兼通的一门杂学。受捕风术牵引,纷杂的气味透出去,随即被他的心念分门别类,如淘沙取金,转眼便有了成果。余慈展开眼,咧嘴一笑:“明天运气不错。”
说话间,余慈搭眼一瞧,见步队的人数比最后少了一小半,眉头便皱了皱。
这类活计美满是个水磨工夫,非常磨练耐烦,也最怕不测。
余慈运足目力,透过变得轻浮的雾障,非常欣喜地看到,巨松树干前端,层层松枝以内,飘零着数十根头发丝般的细影,时起时落,仿佛下一刻便会被大风扯断,但更多的还是缠绕到树干、枝桠上面。
不在的那些人,恐怕凶多吉少。
余慈到天裂谷已经五个月了,这段日子,他每天都是忙繁忙碌,几近没一刻安逸。和余慈有一样经历的,另有四周的上万名采药客,他们一样是为了虾须草而来,或者更精确地说,是为了白日府承诺的可观酬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