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里,也只要玄清还稳得住,只是屁股底下也扎了针,非常难受。他咳了一声,缓缓站起来,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姿势:“这位、呃,道友,先前不知……”
隔着丈许间隔,中间另有篝火腾跃,余慈眯起眼睛,才看清那究竟是甚么东西。当那事物清楚闪现之时,余慈眉头便是一抽,只因那不是甚么圆球,而是一颗头颅!
黑脸男人神采一垮,其别人也都唉声感喟。以他们经向来看,这最多是条小泥鳅,或许有吃肥的那天,可彻夜必定是没有收成了。
一开口便本相毕露,他说话还没黑脸男人利落,余慈也不睬他,径直迈步,超出火堆。
余慈一向盯着玄清,此人技艺上佳,速率很快,一出道观,几个纵跃间便不见了踪迹,至于剩下那些人,拥拥攘攘,直到把道观大门挤破,才全数逃出,再过半晌,也都没了声气。
虽是开了口,话音却更像是来自一只被揪着脖子的鸡,几不成调。
“夜行采药客,寻个憩息的处所。”
自漂亮羽士进门后,玄清还是初次出声,虽是瞑目姿势,可乍一开口,篝火旁这十来号人,便齐齐住嘴,真有些令行制止的威煞,也有别样的氛围满盈开来。
这动机越来越重、越来越真,挤迫得贰心跳如雷,不知不觉双膝一软,竟是跪了下来。只这一跪,他两年来在团伙里拔起来的威望便付诸东流,可既然到此地步,统统神智对峙便都崩溃掉了,他想再辩白,已经是语不成声,两眼都要急出泪来。
余慈在上首坐定,又感觉如此坐下,背上的剑是累坠,便解下来,搁在膝上,行动不紧不慢,意态自如。玄清站他身后,他却看都不看一眼,目光从其他人等脸上扫过,忽尔展颜笑道:“山路走得烦厌,和诸位开个打趣,如有失礼之处,莫怪。”
“引气成符,灵光曲附!”
“这是老道深切冥狱鬼域,斩杀妖物以后,存下的一颗头颅,聊做记念。莫看此物只要这么一点儿,这是老道特地用秘法炼化,当初老道击杀它时,单是这头颅,便有磨盘大小,身躯更与这道观仿佛……”
这边两人勾心斗角,内里却撞进一小我来,高呼道:“有买卖了!”
“好咧!”
玄清见这些人的惫懒模样,睁目一瞪,黑脸男人打个激零,忙哈哈地笑起来:“采药?是割草的吧……出去!”
玄清抚须笑道:“也算有些体味了,但是你却漏了最首要的一条。”
“既然是同道中人,还不上来见过玄清仙长?这位但是有大神通的仙家,指头缝里漏点儿甚么出来,便够你这小羽士一辈子享用不尽!”
“当然,这些妖妖怪怪很难爬上来。概因天裂谷下方,有太上道尊亲置的‘两界碑’,弹压冥狱,再上一层另有历代仙家安插的仙禁法阵,足以抵挡亿万妖魔。”
余慈浅笑聆听,显出实足的好耐烦,等周边声音都弱了下去,他手指小扣剑柄,收回一声闷音,缓缓道:“是啊,我与诸位开的是打趣,但是先前诸位对我,恐怕不但是打趣吧!”
满殿轰然回声,氛围更加热烈。黑脸男人哈哈大笑,拿着葫芦又灌了一口,扭头却见他口中的“玄清大哥”仿佛没听到方才的马屁,仍摆出惯常的姿式,披着黄色道袍,眼皮似闭非闭,掐个道诀,显得高深莫测。
余慈应了声是。
道人斜睨去一眼,嘲笑道:“没见地了不是?常荣那厮哪一年都有大笔的进账,早养刁了心,你要向他进贡,要多少才喂得饱?再说,那厮已经牢固了几拨熟客,年年抽头分红,挣得又快又稳,对我们这些散客,连眼角都懒得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