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付将少康的襁褓系在背上,驮着后缗,翱翔于虚空浩大的星湖中。他们飞越了黄河,翻过附禺山,终究达到北俱芦洲的大陆之上,继而在卫丘寻了块巨岩停了下来。
垂垂的,雾气终究淡了,一片红湖呈现在尚付面前。那猩红的湖面宽广得看不见边沿,一层恍惚的水气氤氲满盈在湖边浅滩的水草上。阳光穿越了天空,透过雾障,把光一点点揉碎了敲击在湖面上,竟然放射出比尚付手中那只湛卢还要刺眼的金光。
“你是谁?”尚付内心的防备垂垂消弭,缓缓问道。
后缗听着尚付沁入心扉暖和的声音,抬眼望着他温情脉脉的秀眉俊眼,如星星般双眸中已经泪光涟涟。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究从竹林中走了出来。他叹了口气,看看初露晨光的东方,一脸怠倦。抬眼望去,三颗参天桑树下露着光秃秃的岩石,已不见后缗的踪迹。他满脸惊惧地奔向那块巨岩之上,用尽满身力量呼喊着后缗的名字。
“我们这是到了那里?”后缗惨白的脸上尽是刚毅后的悲忿和绝望。
“是啊,”尚付点头道,“上古期间的神全都寂灭了,圣境也无处可寻……”他俄然敛眉,暴露了浓烈的哀伤。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神识暗自嘀咕着,“可惜命克双亲,可惜。”
天已经黑了下来,飘着丝丝寒意的卫丘虚天之上皆是漫天星斗。尚付看动手上的罗盘,那悬浮的针泛着淡淡的光,指引着他进步的方向。他昂首看了看乌黑的黑的火线,挥脱手中的神剑收回微小的光辉。
“他是翼族和人族共同的血脉。”尚付仅仅护住少康。
后缗瘫坐在岩石上,一边从尚付手里接过少康,一边惶恐地左顾右盼。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迷惑、不安加惊骇相互交叉着。
神识耻笑地望着尚付:“人是由神缔造的,佛也是人修行而来。没有神的存在,统统都是虚妄之言。”
神识挥动双臂,将四周的雾气固结成一道结界。随后,他手指悄悄一弹,那结界像是被一阵轻风吹过,将少康覆盖此中,随后垂垂融入孩子的血脉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沉,光影斜斜地透过竹林洒向尚付的脸庞,他已寻不见来时的路。他给少康喂了些水,又从竹林中拔了几颗竹笋,将笋尖分泌的些许乳脂挤给少康。
尚付痴痴地望着那双眼,浑身像被下了定身符似的,手脚已没法转动。
“这里周遭三百里叫做卫丘,是当年天帝帝俊与咱大明王首级结义的处所。”尚付忧愁地凝睇着后缗没有一丝赤色的面庞和干裂得将近排泄血的嘴唇,指引后缗望向南边五十里之处,“那边有一片竹林,传闻神界与兽族发誓缔盟后,帝俊歃血化竹而成。我去竹林里给姐姐和少康取些露水和竹笋。”
神识淡淡地看了尚付一眼,缓缓点头道:“我甜睡万年,现在已感受不到这人间另有神族的气味。没有神,就没有化解之道。”
尚付定睛一看,这才认识到那身影并非人形,而是一道神识被莫可名状的物体消弭了封印呈现在他们面前。
“你想干甚么?”尚付严峻地望着少康,浑身却使不出任何力量。
“这孩子的血液里有一些与众分歧的东西,难怪能将我从封渊中唤醒。”神识悄悄挥动衣袖,尚付护住少康的那只手竟然有力地败坏了。他眼睁睁看着少康在神识之力的牵引下腾空罢了,漂泊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