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便看向苏茉儿,后者福了下身,退下往外头去了。
佟夫人恨恨揉了两下帕子,不再言语。
苏茉儿见此,浅笑道:“佟夫人莫急,让贵妃娘娘讲完,如果有话叮咛贵妃主子,大可待来日探亲时暗里里说。 ”
孝庄微微点头,冲容若道:“孩子,你来讲说,是否真如贵妃所言?”
她又看向纳兰容若,见他直身跪在本地,虽神采凝重,面上却有两分开阔,她不由想到,二容之事得父母之命,不过是迟早的事,又何必跑来宫中私会,冒这个险?如许一想,就对佟仙蕊的话起了几分疑虑。
孝庄更是深知这个孙子,进退有据,如许大的事,断不会出来做这个伪证。他身为亲王,又是族长,身份本就敏感难堪,康熙十一年连议政都辞了,一贯讲究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何况明眼人都晓得,做这个证相称于把佟国舅家给获咎个结健结实,是以他话才出唇,究竟如何,在坐一个个儿塞过人精,无不心眼敞亮。
佟仙蕊毕竟年纪小,又吃过苏茉儿递上的挂落,被她如许一说,气势上便短了两分,看了看母亲鼓励的目光,才挺起胸脯道:“纳兰容若……抱着那丫头说了好一会子话,臣女吃了一吓,不敢迟延,立马跑来禀告太皇太后。”
好笑佟仙蕊倒还无知恐惧,只是气福全坏她功德,出语怪道:“裕亲王到底是受了纳兰家甚么好处,竟……”
一个竟字还未出唇,就听啪一声,孝庄一掌拍在乌木翘头卷草莲斑纹长案上,佟仙蕊惊得颤抖一下。
她看了看苏茉儿,苏茉儿便放暖和了声音道:“六女人,您如何说?”
苏茉儿一个主子也敢当着她娘家人跟她叫板,佟仙蕊好不委曲,硬硬的梗着脖子,立时跪在本地,口中却极是不平气:“想来主子揭不轨之事有错,请太皇太后惩罚。”
安嫔见此,也在堂中跪下说:“禀太皇太后,恰是呢,那会子嫔妾恰好从慈宁门出去,瞧见容悦女人往南去了,不大会儿,瞧见一个侍卫服色的人也从隆宗门出去,臣妾顾忌身份,忙躲了起来,瞧着那人也沿着那条道往南去了。”
他生的忠诚之相,虽贵为亲王,却从不牵涉派系,暗里里与明珠索额图均是敬而远之,即使有容若走近了些,也不过倾慕他才调罢了,眼下当不至于为容若扯谎。
孝庄仍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容悦,那孩子在佟仙蕊说话时便已跪伏在地上,虽看不见面上如何焦急,但那肩头悄悄颤抖,想来心中定是极怕。
容悦委曲已极,张口却也保全不得背晦躲避,颤声道:“我……臣女并非是那样的,臣女没有……”
孝庄也不睬她小性,问容悦道:“但是贵妃叫了你去的?”
正在此时,见素蕴在门外禀报,说裕亲王有要事求见,言及与纳兰容如有关。
佟夫人恐怕苏茉儿果然问出甚么来,忙道:“太皇太后恕罪,妾身这个闺女,固然有些娇纵,可她必是亲目睹了甚么,不然如许大的事,她千万不敢编造的。”
一旁纳兰夫人晓得容若性子和软,现在忍不住开口道:“回太皇太后,容臣妾说一句,容若和容悦都是诚恳孩子,一针下去扎不出血来,贵妃娘娘这招贼喊抓贼又实在高超。妾身不得不为两个孩子辩白辩白。”她本就是宗室女,与孝庄走动颇多,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之事也是有的。
这下子,连佟夫人也落个没脸。
佟仙蕊也知欺君之罪不是顽的,见表哥替她说话,松下气来,佟夫人脸上才垂垂有了赤色。
容悦这会子已经安静很多,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是贵妃娘娘叫了臣女去的,当时四周有很多福晋格格,想来应当有瞧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