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早有候着的寺人,为胤禛脱了大氅拍去积雪,胤禛方脚步仓猝地进了暖阁。
世人自都是不忿的,和嫔有回抓住把柄怒斥一番,天子当场就给了和嫔没脸,亲身将罚跪跪疼了膝盖的熙朱紫抱回永寿宫,要晓得和嫔之前但是最受宠嬖的,当然和嫔厥后又想体例重得了圣宠,这又是后话了。
以往天子出巡,老是预留太子在京监国,措置索额图后,天子出巡,改命诸皇子轮番监国,皇太子伴驾出巡,众臣暗里里群情,天子将太子带在身边是防他造反。
天子大怒之下,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没过量久,天子又以“虽被镇魇,已渐痊可”为遁词,复立为皇太子,这一次复封八阿哥为多罗贝勒,又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为亲王,七阿哥和十阿哥为郡王,九阿哥、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为贝子。这一行动实在匪夷所思,命世人都摸不清脑筋,众臣也知天子行动高深莫测,不敢妄加测度。
李德全仿佛一刹时明白,却又感觉非常哀痛。
天子待人大多宽大,这一次却连踌躇都没有一下,决然地将索额图生前功劳悉数剥了个洁净,只剩下一桩签订‘尼布楚条约’这一件。
老皇躺在床上,干瘪的脸上遍及青黄病色,须发尽皆白透,胤礻我跪在比来的位置,余下的诸位皇子顺次跪在御榻前。
李德全不由鼻子一酸,天子虽没说,他却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谁?温僖贵妃都走了十年了,皇上还是没有放下,还是觉得温僖贵妃能返来。
想必是因悲伤,天子一夜未眠,翌日下旨命将索额图拘禁,李德全仍记得天子咬牙切齿说出‘索额图诚乃大清第一罪人’这话时面上的肝火和恨意。
皇太子却未禀报皇父,趁天子出巡之时,将温僖贵妃给下葬了,安葬位置也不太高贵,与暮年亡世的慧妃并列。
悠长的沉默以后,李德全闻声天子感喟一声‘朕终归要先顾念江山社稷!’
他们口中的这位爷就是废太子胤礽,胤礽的生母仁孝皇后是天子的嫡妻,伉俪相敬如宾,又因诞育皇嗣难产而亡,故而天子对皇太子一向是且爱且疚,一向坚信不疑,宠嬖有加,直到南巡至济南,刚好得悉胤礽身边的亲信与索额图传信,天子见那些人描述鄙陋,想起传闻皇太子常与些伶人狎戏,只恐太子被教唆坏了,便叫人训戒拷问,谁知供词内容,大为惶恐。
现在天子再如何宠嬖熙朱紫,如何逾制,众臣也不敢再劝谏,谏言也不管用,只会更令天子恶感和讨厌。
翌年,天子又往五台山去,还是虔诚地拜庙,一间间扣问往生之术和三生石,众高僧见那不过是块顶顶浅显的石头,可皇上对峙说是三生石,“悦儿说这是三生石,悦儿不会骗朕的!”天子如许对峙,谁敢说不是,只变着法儿对付罢了。
天子才完整复苏,熙朱紫多么年青啊,而他已快到知天命的年纪,如何能希冀豆蔻韶华的熙朱紫与他两情相笃?实则熙朱紫也不敢,这人间敢如此大胆的只要一个她!
前阵子圣驾去五台山,天子每到一座寺庙,便要问上一问,死去之人可有复生之术?把那些和尚喇嘛吓得不知如何应对。
索额图尽忠天子时,天子尚位于鳌拜掌控之下,君臣之间信赖非比平常。
索额图要求面圣,天子却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除册封妾氏郭络罗氏一事外,胤礻我多数能听皇阿玛的话,天子曾劝儿子送走郭络罗氏,胤礻我只是不肯,瞧着儿子这份痴心,天子便也只能是油然感喟罢了。
他翻到最后,另有一封手札,字体清秀清丽,昂首写着“保成吾甥”,开端署着悦儿之名,天子手不住颤抖,勉强看完一整封手札,痛斥皇太子:“她犯了甚么罪,你要逼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