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如许做么?”黑衣人的目光,始终凝睇着慧雅居左边,那棵压满白雪的老树,“墨家的人,万一不靠谱呢?”
“如许是不是有些太残暴了?”黑衣人从腰间解下酒嚢,仰脖灌了几口,“好歹也是上古神兽,应当给它消消毒,免得真死了。”
或许,极具灵性的烈马,也感遭到此处的阴沉诡异?
“吁……”奔驰烈马猛地顿住四蹄,前冲之力又卷起大片积雪,跟着长街穿堂风,囊括至慧雅居残骸。
狌狌嘴角喷出鲜血,哀嚎着探出前爪,深深抠进雪地,一点一点挪动着哆颤抖嗦的身材。“格登格登”,爪子因疼痛而用力过猛,生生折断。
街绝顶,一栋早已燃烧殆尽的落魄高楼,似将死的街头乞丐,于冰雪中瑟瑟颤栗,只等吵嘴无常收魂,了结残生。
落日,傍晚,长街。
褡裢里的活物,“吱”的一声惨叫,再也不动。
“你还是忘不了她。你不恨她,你还爱她。”黄衣人拍着满手饼渣,用心拍得很响。
古怪的是,七年前的中元节,城中平话人,一夜全数暴毙。死状甚是惨痛,嘴唇全被割掉,牙齿尽数拔出,舌头被平话用的惊案木塞进喉咙,直接捅穿了喉骨……
“做好该做的事,我们已经不能转头了。”黄衣人的腔调比这气候还要冰冷,从身后马鞍解下褡裢,顺手扔到雪地,“这玩意儿还挺沉。”
“我想说几次就说几次!是谁听到这个传闻,一夜杀尽城内平话人?你觉得封住他们的嘴,统统事情就没产生么?你这叫自欺欺人!”黄衣人嘴角扬起一丝嘲弄的笑容,几枚桃木钉刺中棺材四角接榫暗扣,棺材板倾斜掉落。
自此,诺大的都会,再无人敢提及慧雅居惨案。
“我,恨,你!”黑衣人的牙齿深深咬进嘴唇,殷红的鲜血灌了满嘴,狠狠吐出一口血吐沫,糊在女子容颜鲜艳的俏脸。
坊间传言,慧雅居突遭剧变,是被苗疆蛊族下了恶蛊,世大家性大发,相互撕咬而死。究其启事,皆不得知。只是慧雅居尽毁当夜,曾经豪掷令媛,名噪武汉城的两位奥秘少年,也没了踪迹。
更有“赴京赶考的宁氏落魄墨客,无处借宿,受城中落魄肮脏后辈戏弄,夜宿此街,遇女鬼暗生情素”的传闻不胫而走。被文笔出众功德者写成话本,再经平话人归纳,流行于酒坊茶社。
好久好久,黑衣人长叹一声,苦楚之意,好似经历了几生几世,存亡循环般的无法。
“呵呵,他们中的蛊,跟着血脉世代相伴,只要留在这里,才气不死。”黄衣人摸出两枚桃木钉,甩手挥出,刺入褡裢,“有甚么好担忧的。”
墨家四人见机起家,抱着狌狌,消逝于愈发暗中的傍晚。
面色红润,身穿洁白长裙,乌黑长发散落两肩的女子,如同熟睡般,躺在棺中。
黄衣人接过酒嚢,往狌狌血肉恍惚的伤口倾洒。本已昏倒的狌狌,再次疼醒,眼睛充满着蛛网般血丝,挣扎匍匐。皑皑白雪,拖出一溜长长血痕。温热的血水熔化了积雪,随即冻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色血珠。
树屑迸飞,斧痕如同刻在白叟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每挥一斧,就多增加一道皱纹,铭记取平生不忘的,和她有关的风景,和他、她有关的爱恨情长。
为防残蛊为祸人间,百姓擅自放火焚了慧雅居,那些残体断肢的诸多尸身,也随大火灰飞烟灭。
“如果能归去,你本身百度吧。”黑衣人抽出别在后腰的斧头,奋力砍向老树。
马蹄声短促似战鼓,踩踏雪花飞溅,蓬起两团雪雾,裹着两匹通体乌黑烈马,自街口飞奔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