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序言：那一年(4)[第1页/共4页]

李雪莲：

史为民：

史为民明天出门，是去插手县上一个饭店的开业剪彩。这个饭店叫“世外桃源”。说是“世外”，距人间并不远；县城西南二十里，有一片树林子，饭店开在这林子里；偶尔有鸟飞来，饭店的老板又养了几头梅花鹿，便叫“世外桃源”。比饭店宏伟的，是饭店身后，矗起一座配套的沐浴城，桑拿按摩等一条龙办事，内里应有尽有。按说配套的行业有“涉黄”怀疑，开业剪彩，县长不该插手；但开这“世外桃源”的人，是省上一名带领的小舅子，不过租了县上一块地盘；正因为这地盘在本县，史为民作为“地盘”就该插手了。何况，“世外桃源”开业以后，还给县上交税呢；这也是县长事情的一部分。开业选在礼拜天，也是图小我旺。明天早晨会又散得迟，史为民朝晨又睡过了头，便又在车上喝粥。“世外桃源”开业剪彩是九点，出门已经八点半了，史为民有些焦急；车出县当局，又被人当头拦车，史为民更焦急了。比史为民焦急的，是他的司机。司机急不是急迟误县长剪彩，或县长头磕在了前座上，或粥撒了县长一身，而是一个妇女俄然跑到车前跪下，猛地刹车，把他吓出一身盗汗。他摇下车窗，当头骂道：

老曹又欢畅得红光满面。但老曹喝了一辈子酒，荀公理常日不喝酒，荀公理那里是老曹的敌手？老曹在酒场上奋杀了一辈子，在酒的喝法上，也有本身奇特的气势和缔造。老曹喝酒，和烟连着，名叫：“俗话说，烟酒不分炊。”烟酒不分炊并不是边喝边抽，而是借着烟盒的高度，往玻璃杯里倒酒的分量。烟盒先是卧着，酒倒到跟烟盒一样的高度，一口喝下；烟盒再横着，酒倒得也是一样的高度，再一口喝下；然后烟盒再立起来，又倒到跟烟盒一样的高度，一口喝下。烟盒卧着，酒往玻璃杯里能倒一两；横着，二两；立着，三两；烟盒翻三番，半斤酒已经下去了。三杯喝下，叫开门红。开门红喝过，酒菜才算正式开端，划拳行令，一个个过通关，最后到底能喝多少就难说了。但老曹那里晓得，他已经退下去了，现在法院的院长是荀公理；伴随他们喝酒的，是法院几个副院长、政治处主任、纪检组长、办公室主任等带领班子成员，他们畴昔是老曹的部下，现在已经不是了，成了荀公理的部下；“开门红”时，老曹喝的是真酒，荀公理喝的也是真酒；接着划拳行令，一个个过通关，部下开端玩儿障眼法，给老曹酒杯里倒的是酒，给荀公理酒杯里倒的是矿泉水。八圈通关下来，老曹醉了，荀公理也醉了；老曹醉是全醉，荀公理是半醉。但老曹在身边，荀公理还要做出全醉的模样。酒宴结束，老曹被人从二楼架了下来，荀公理也被人从二楼架了下来。正在这时，李雪莲上前一把扯住了荀公理：

明天是礼拜天，按说史为民不该上班。但县长史为民，从没休过礼拜天。一个县一百多万人，工农商学，吃喝拉撒，事情千头万绪；从中心到省里，再到市里，每天下发的文件有一百多份，都靠史为民落实。工人每天上班八个小时，史为民每天事情十四五个小时，每天夜里开会。另有，从省里到市里，每天都有部分来县里查抄事情；从省里到市里，部分有百十来个；县里每天需求在宾馆接待的下级查抄组，起码有八拨。中饭和晚餐，史为民得陪十六拨次的客人。都是职能部分，哪个也获咎不起。史为民的胃，也让喝酒喝坏了。史为民经常捂着胃敌部下感慨：

“公理呀，这案子你好好给我问一问。我给你说过的，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