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风却更急了,明显添了衣衫,却仿佛挡不住那寒意,冷风肆意地往里灌,恍然间竟有种回到夏季的感受。
“我本来便不是宫里的人,摆布也就如许了,没甚么好难过的。实在我还真盼着再被发送回弘慈庵去,那边反倒没这些骚动。”她自言自语地叹着气,语声平平的仿佛万事不萦于怀,可又似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愁苦。
“公主,陛下不是都预备下旨让你和亲了么,这好端端的如何俄然便恼了?”
几个内侍大喇喇的冲进寝殿,未几时便将那大箱小箱的金饰器物,衣衫料子尽数扛出来,随那中年内侍扬长而去。
她睁了眼,转头浅浅一笑:“翠儿,你感觉是崇国太子宫里安闲呢,还是像畴前在庵堂里那般安闲呢?”
冯正又磕了个头道:“回主子话,奴婢明白主子的意义,但寄父他白叟家端方松散,办事公道,向来不徇半点私交,我们做儿子的也不例外,只要把主子服侍舒坦了,本身这摊子事儿干好了,寄父他白叟家才会欢乐。”
雨仿佛又小了些,但却没有要停的意义,天还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高暧不由一愣,下认识地拉着翠儿低声道:“快走!”
高暧将纤纤玉指竖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中却少有的蕴着一丝玩皮的笑意。
“徐厂臣他……晓得你留下么?”
这里前几日才来过,却仿佛感觉隔了好久,印象都有些恍惚了。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亭外细雨霏霏,竟显得莫名冷了几分。
“那当然是……”翠儿下认识地答着,俄然一愣,像是听出了甚么,喜道:“公主,你是说……你不消去……”
高暧闭目坐在后院的三角小亭内,手里拈着佛珠,低低地念诵经文。
“回主子,奴婢在司礼监传闻崇国使臣昨日一早已离京返国,还请索还了求亲的国书。八成儿就是为了这事,陛下才撤了我们宫里的人。”冯正那张始终堆着笑的脸上现在却苦哈哈的,瞧着很有些别扭。
或许是因为这场恼人的雨,又或许是因为别的甚么,她也不晓得。
端方松散?官面上或许是,在她这儿如何瞧不出是个有端方的人,顿了顿便转了话题问:“那你这是?”
“我们畴昔坐坐吧。”
皇兄恼了,她天然也瞧得出,只是不晓得究竟产生了甚么,但却能模糊感受获得,那件她并不甘心去做的事仿佛已经不消担忧了。
遥记得那日天高云淡,轻风送着几分暖意,与现在的确是天壤之别。
“我明白,与你无关,起来吧。”
抬眼望望,不远便是那处水榭,高大的花石也仍然矗在那儿。
一名着绯色补服,戴描金乌纱的中年内侍手搭拂尘道:“来啊,把这屋里的东西也都搬走。”
她沉默无言地向前走着,恍然间昂首,便看那红墙黄瓦的院落中楼阁森森,草木荫荫,本来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御花圃。
“怕甚么,撑把伞就是了。”
“翠儿,我想出去逛逛。”
翠儿应了声,眉头却皱着,仿佛非常奇特,自家主子方才另有些甫脱大难的松快,怎的这会儿又愁云暗澹起来了?
将要门口时,远处却俄然传来一阵笑语声。
她说着便起了身,翠儿无法,只好奔归去取了伞,又拿了件大氅与她披了,这才出了北五所,沿宫巷而行。
“可如果如许,陛下该不会又把公主你贬去庵堂吧?就算留下来,恐怕这儿今后也是像冷宫似的,没人理睬,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他说的句句正理,高暧听得倒是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