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见大抵快瞧完了,暗自舒了口气,目光一转,却俄然瞧见中间竖着一尊润白如玉的佛塔,脚下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叹了口气,正要放下,目光瞥在塔基处的梵文上,微微一愣,秀眉不由得拧了起来。
“呵,堂堂平江府的巧匠,本来就是这般模样。”他面色冷酷,目光中倒是寒意凛然。
斯须间,四人便绕着那数丈长的案几走了大半圈。
徐少卿收了礼数,直起家,目光落在高暧脸上,却没答话。
高暧怔怔地看着满目标珠光宝气,只觉目炫狼籍,可多望几眼又感到艳俗,只是全然不懂,又那里能瞧出甚么眉目来?
他仿佛非常享用她这副局促样儿,耸了耸那两道剑眉,随即又面色一黯,带着些绝望的恰好唇,叹道:“臣前次有幸与公主深夜共游,又得了回赠,只道这两下里也算近了,谁曾想却本来,唉……”
中间那操着江南口音的工匠见状,赶快凑前谄声道:“公主请看,这七重浮图是暹罗国进贡的上等象齿所作,镂圆相合,正宗平江牙雕的技术,没一处拼接的处所,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件来。闻听太后娘娘她白叟家是好佛之人,臣特地精选的底料,足足花了一月工夫才完成,待寿宴时进献了,太后一见定然欢乐。”
言罢,便从她手中拿过佛塔,重又放回案几上。
“寿礼都已备好,请公主入内检视吧。”徐少卿也没再多言,侧身让到一旁。
她便硬端着四平八稳的做派,悄悄应着,心中悄悄感激他替本身讳饰。
高暧一见世人退了,院子里空荡荡的,身子便有些发紧,装出一副四周打量的模样,见这院子固然算不得宽广,但屋宇森森,到处一派整饬,倒也很有几分气度,嘴上便不经意的答着:“原觉得该是宫里的高墙衙门,却不知厂臣平常便在这里,我本日才算见了。”
她见他没再提早话,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心头仍在忐忑,跟在前面来到西首回廊下的庑房。
两名工匠吓得魂不附体,如捣蒜般的连连叩首。
高暧顿时难堪起来,赶快低下头,抬步朝前走。
中间两个工匠模样的人上前恭祭奠见后,便开端滚滚不断的先容每样寿礼的称呼、重量、用料、工艺、图案、寄意……只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高暧点点头,指着佛塔上的梵文道:“瞧得出,你是费了心机的。只可惜全然不懂这悉昙字的誊写之法,不免有些讹夺之处。比如这句‘说般若波罗蜜多咒’,此中此字右下多出一个点来,误成别的一字,其意便大谬不然了。别的这里……这里……另有这里,作为持续的摩多点画也是不对的。”
那工匠见她面色有异,像是瞧出了甚么非常,自家也严峻起来,便摸索着问:“公主可另有甚么叮咛?臣也好精益求精。”
高暧刚要承诺,便听中间一向没作声的徐少卿俄然说了句:“不必改了。”
高暧不料他又提起这事,顿觉更加宽裕,垂首站在那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薄唇悄悄一挑:“公主有所不知,宝和号是官家的私产,司礼监奉旨替陛下看顾着,里里外外的怕费事,平常事件便多数在这办了,也是图个便利。”
一众内侍齐齐地应了声,面朝两人恭恭敬敬退了几步,这才各自散去。
高暧还道他又要伸手过来,愣了愣,却见他只是微微躬身,全然没阿谁意义,不由稍感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