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轻叱着,心中却忍不住一阵怦然。
此时买卖正淡,大半的桌子都是空的。
行至正中午分,车队来到一处集市,徐少卿喝令止步,揭帘扶着高暧出来,叮咛留两个看管,其他世人一同进了官道旁的茶寮。
她总感受回宫这段日子老是在坐车坐轿,几近每次都憋屈得难受,可此次却不感觉如何,反而萌动着些许败坏感,仿佛内心深处对此次出行非常等候。
一想到这里,她便没出处的心虚,那话头不自禁地就顿住了。
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眼,但眸中却闪着鹰隼般锋利的光,白玉般的俊脸清冷冷地毫无神采,却又仿佛储藏着一股没法言喻的凌厉,那两片薄薄的唇抿起时,更让人感觉阴寒砭骨。
这一句说完,便寂然无声了。
高暧悄悄一哂:“你这丫头可也怪,之前不是一向惦记回宫么,怎的现下俄然又转性了?”
过了好半晌,翠儿终究忍不住怯怯的低声问:“公主……你……你说他方才听到了么?”
“那里变了?”
“你若嫌远,不去便是了,为何还缠着要来?”
好半晌才偷眼去瞧,见他正成心偶然地朝四下里瞥着,也不知是在看甚么。
高暧还是怕和他的目光相触,不经意的答着,端了茶碗刚沾了唇,却听他忽道:“公主用臣这碗吧。”
那店东嘻嘻的点着头,回身便朝茅棚后走,却不料邻桌一个正自吃喝的客人俄然拍案喝道:“你这店家好没事理,我们方才也问你有没有草料,只推说没有,现在他们问,如何反就有了?”
“甚么屁话!你这个不晓事的,莫不是看人下饭?见他们给的银子多,便说有草料,莫非我们便短了你茶钱?”
她一愣,刚要回绝,手中的茶碗便被他悄悄一拂夺了畴昔。
她像被刺了一下,霍然扭过甚,沉脸道:“你这丫头可又胡说,我不过是赞他办事精干罢了,哪有……”
只听之前那冗髯男人又叫道:“店家可有草料?替我们把马也喂了,转头一并算钱给你。”
她颦了颦眉,并没在乎,抬眼看看徐少卿,见他也视而不见,只顾品着茶。
“你这丫头,越说越不成话了。”
车辕悄悄响了三下,就听那沉冷的声音在内里道:“前面已到城关,请公主临时不要相谈,以免多生枝节。”
高暧正自奇特,就看那两人俄然眼神一变,翻手各自摸出一柄寒光雪亮的匕首,猛地刺向徐少卿的颈侧!
“公主差了,盼着回宫是奴婢不想瞧着公主一辈子吃斋念佛,现在可分歧,出来逛逛,总比在那北五所里每日清灰冷灶的强吧?”
黏黏的黄地盘被雨水浇过后,早已变得泥泞不堪,车辙碾过,留下两道深深的印痕,间或一个深坑,那车子便突的一坠。
若他是个全面人……
“来了,客长请慢用。”
翠儿嘟嘴道:“那如何成,这一去山遥路远的,公主身边也得有人服侍着才是,总不能希冀外头那些人吧?再说,宫里那般气闷,好轻易有个出去的机遇,公主若不带上奴婢,可真就太说不畴昔了。”
高暧和徐少卿劈面单坐了一桌,翠儿立在中间侍着,却不时偷眼去瞄那作墨客打扮的徐厂公,脸上还是怯怯的,仿佛还在担忧之前的话被他听去了,心中自是忐忑不已。
“笃,笃,笃。”
“还说没有,畴前奴婢提起徐厂公时,公主还瞻前顾后的,本日竟也主动念起人家的好来了。”
这,算是念他的好么?
说是茶寮,不过支起几根木桩,铺上竹编茅草做棚,再摆上几张陈旧的方桌长凳罢了,实在粗陋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