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是答允过，可你们竟然拿一个冒名顶替的人来欺瞒我，便是无信在先，怨不得我食言在后。”
徐少卿薄唇悄悄一撮，拉着她闪身躲到膜拜的人群后。
仇率尹目光蓦地亮了起来，身子向前倾了倾。
那少年整整衣冠，不动声色的朝高暧又瞧了一眼，便起家在一众头人的簇拥下向那土台处走去。
一个衰老的声音俄然在附近响起，转眼间就见一抬乘舆驾了位须发斑白的干瘪老者徐行来到广场上。
仇率尹清清嗓子，大声道：“大舍诏当初是我们亲身迎返来的，诸位都是亲眼所见，岂能单凭这女人一面之词便轻信了？依我看，她不但是夏国派来诽谤我等的特工，还是魅惑民气的女妖，该当马上烧死她，以祭六合鬼神！”
若不是鼻间还残着伽南香的味道，耳畔仍模糊可闻那话语清越的余韵，她乃至感觉他从将来过，方才不过是一场虚迷的幻境。
她顿时心头一热，举目朝四下里望，却仍不见他的影子，不免有些焦心起来。
“大清平的意义是……让我与你们同仇敌忾，与夏国为敌？”
那边早堆起了三层土台，巍巍的立着，约有两丈来高。
别开首，身子向后撤，他却手一伸，拦个正着，又附耳凑了上来。
那脚步声又轻又快，这几天来再熟谙不过，一听便是那些夷女来了。
再细心瞧瞧，却发明抬舆的那几名杠夫竟个个眼熟，本来满是那徐少卿部下的东厂番役。
高暧心说这话终究来了，便点头道：“大清平请讲。”
那中年人挑着两条垂眉，说的竟是中原话，但语音不正，让那带着些沙哑的调子显得阴测测的，听在耳中极不舒畅。
仇率尹仰天一笑：“明知老土司现下已然风瘫，口不能言，却用心这般说，真是其心可诛！”
时候一到，身着巫傩服饰的祭司手持松木节杖登上高台，洒酒起舞，又命台下的兵士宰杀白马青牛祭天……
高暧讷讷听完，骇怪不已，还未尽了然，徐少卿却已松了手，脚下一纵，蹿出了窗外，眨眼间便消逝得无隐无踪。
仇率尹挑挑眉，俄然话锋一转：“此次臣奉大舍诏之命请公主来，为的是两件事。其一是大舍诏思念甚急，而公主又刚巧来了夷疆，怎能过而不见？这其二么，还想趁此机会与公主商讨一件大事。”
翌日朝晨。
高暧只瞧了一眼，目光便像定住了似的，再也游移不开。
“公主善于中原，想必不知这里风土人文，我夷疆诸部当年曾建大礼国，幅员广宽，与中原分庭抗礼，相持不下百年。厥后奸人乱政，国事才江河日下，竟被夏国重又支解分离，各部首级只得个土司封号，这些年来还一一被削，改派中原人做流官节制，如此下去，我夷疆之民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世人闻言一愕，却又不明白她方才所言指的是谁，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老土司年老，迩来又风瘫了，床也下不来，话也说不得，以是我等才调集部中头人，公推大舍诏为主，号令我夷疆部众。”
辰时刚过，阳苴城内万人空巷，黑压压的人群，不分老幼，全都聚在了殿宇前的正街广场上。
身处这异地险境，又是单独一人，高暧不自禁的有些怕。
仇率尹转着双目，仿佛瞧出了甚么，但他见机得快，先是用夷语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一队兵士立即突入人群搜索起来。
几名夷女会心，上前围着她，悄悄扯开衣衫，暴露肩头，公然见有一朵胭脂色的山茶斑纹绣，缀在那粉白的肌肤上，煞是夺目。
被尊为大舍诏的少年坐在殿前石阶的宝座上，两旁则是各部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