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一去山高路远,说不得甚么年代才会返来,以是……既然要走了,有的处所还是该去瞧瞧。”
“公主莫问,很快便晓得了。”
她原是出于偶然,一时口快便牢骚似的蹦出这句,全没细想过。
“厂臣,本日不是解缆去洛城么?现在如何却……”
“公主莫动,臣要盘髻了,若拿捏不好,可就要跟那丫头没两样了。”
目光一瞥,却见铜镜中映出他半边脸来,那双勾人的狐眸正自低垂,竟似有些神游天外。
徐少卿勾唇一笑:“恰是,既然要走,公主殿下莫非不想奉告慕妃娘娘么?”
步队迤逦才出门未久,不远处的巷子便转出一辆乌蓬小车,沿路驶来。
他手上不断,搁了粉扑子,在曲着指尖,挑了些香沁胭脂,又伸了畴昔。
他闻言也自惊觉,手上立时又活络了起来,嘴上自嘲道:“公主这头发有些胶葛了,须得捋得直顺些,臣才好动手盘结。”
高暧垂着脑袋,没去理睬他。
徐少卿沿途一向闭目靠在那边,竟半句话也没说过,仿佛俄然变成了泥塑的。
她奇道:“厂臣,这是那里?”
举目朝四下里瞧,竟见地上青砖殷然,笔挺伸向远方,两旁伫着高大的石像生、龙凤门和精彩的石坊,大要凸凹班驳,已不知有多少年代。
她不知怎的便觉热了起来,胸口出了汗,蒸腾腾的气味熏得耳根子都红透了。那恼人却又诱人的伽南香却还异化在体气中不竭涌过来,让她心如鹿撞,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用心这般安排。
两人的身子也跟着那颠簸你推我挤,前后蹭弄……
这北城的巷子不比正街,地上是清一色的卵石铺就,俗称“鱼鳞”,车轱轳碾在上面,便止不住的摆布颠簸,没个稳妥劲儿。
徐少卿却没再言语,在旁看着她,那唇也不由的勾挑起来。
徐少卿握着如绸似缎的秀发,那颗心也不自禁的怦然。
高暧沉默,只好转转头去,又开端讷讷地发楞了。
高暧颦着眉,满心迷惑,但还是由他扶着下了车。
车子一起前行,出安宁门,约莫小半个时候后,又折向西北。
冷冷僻清,竟无一人送行。
“公主容颜柔淡,略加修润便可,却上这么重的唇色做甚么?”
高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自从赶上这个射中魔星般的人,本身十几年修佛积成的戒嗔、戒痴性儿就这般一点点被磨去了,现在都不知能残下几分,长此以往,真不知今后会是个甚么模样。
此时见这里风景无穷,不免心旷神怡,同时也不由悄悄惊奇,心说莫非他是趁着要走,便先带本身出来游山玩水么?
但那小小的责怪只是短短一瞬,旋即便似悟出了他话中的意义。
高暧却也被本身吓了一跳。
“好了,公主且看比先前如何?”
他剑眉轻挑:“公主莫动,这胭脂乃是番邦贡品,等闲可贵的紧,莫要糟蹋了。”言罢,一只手便扶上了她的肩头。
“公主这妆也是那丫头画的么?”他冷不防地俄然又问了一句。
“恰是,陛下谕旨,命公主前去河间府洛城,捐躯竹林寺陪堂礼佛,为江山社稷祈福,由臣伴随护送,三日内出发。”
徐少卿却始终不动声色,只是眼中隐着一丝促狭的笑。
高暧本来要从椅子上逃开,没曾想被这一搭,竟像被抽暇了力量似的,身子俄然便不听使唤了,僵在那边一动也动不得。
与之比拟,场心戋戋数十人的保护步队便显得毫不起眼。
她不由悄悄心惊,却也抵不住那份惶急,一边任由他拆髻子,一边带着些幽怨地叹道:“原想厂臣是个可托亲信的,没曾想却也只是爱作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