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尚未答话,便听“砰”的一声,顾太后猛地将手中茶盏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顾太后正挑着唇角筹办看场好戏,却俄然被人打断,忍不住皱眉:“先让他候着,转头再传。”
高暧听她疾言厉色,竟辱及生母,饶是清修了十几年,早已定了心性,现在也忍不住忿怒,只觉满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中,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外头内侍的声音却又道:“回太后,徐秉笔说有要事急着面驾,半晌也迟误不得。”
她定了定神,咬唇道:“太后母范天下,怎可用这等污言秽语辱及云和的母妃?我虽说并未长在宫中,但也知礼义廉耻,所谓勾引平远侯一事纯属歪曲,还请太后明鉴,还云和一个公道。”
“云和无状,多谢母后宽宏。”
那内侍回声而去,未几时便听到了那熟谙而清越的脚步声。
珠帘撩起,红色蟒纹曳撒的身影飘但是入,背后还多了一件墨色披风,好像穿花胡蝶般,轻巧超脱,文雅到了极致。
顾太后张口一讶,猛地弹起家来,本来那张乌青的脸刹时充满了忧色,颤声问:“昶儿,昶儿来了?”
顾太后说着便吃紧地站起家来,对身边的宫女道:“快走,快走,哀家要挑套光鲜的衣裳,明日好穿。”
“好,好,这可真是天大的丧事。唉,自从他出京就藩,哀家已五年未见了,现在真是……徐少卿,你多派些人手护着,好让车驾早一些入京,哀家也好早一刻见到昶儿。”
他还是没去瞧她,披风一甩,拱手道:“臣徐少卿,拜见太后。”
高暧浑身颤抖,手脚冰冷生硬。
“回禀母后,陛下陈明短长,说此事关乎大夏社稷边疆安宁,云和身为皇家子孙,天然是义不容辞。”
“你将方才所见之事再说一遍与她听,不消避讳。”顾太后气哼哼的伸手一指,随即抓起几上的茶盏拂了起来,大怒之下天然加了几分力道,只将那盏儿刮得锵锵作响。
“是,太后。”
“甚么要紧事,这般急不成耐?”顾太后口中嘀咕了一句,狠狠瞪了高暧几眼,才有些意兴索然的不悦道:“罢了,罢了,让他出去吧。”
高暧只觉她这话问得奇特,心头微惊,嘴上仍旧应着:“是。”
高暧悄悄一笑,双手合十道:“招果为因,克获为果,因果循环,诚不所欺,但愿你记着本日的话,待到刻苦时,莫要悲叹。”
也不知怎的,瞧见他的那一刻,高暧只觉胸中的闷气刹时消逝了大半,竟不如何难过了。
“那你是如何作答的?”
那宫女蹲身行了一礼,便转向高暧,面带讽刺,毫无谦虚的直面着她道:“奴婢方才奉懿旨去请平远侯过来见驾,刚到偏厅外,就听公主与平远侯叙话,说的尽是些清修如何孤单的事。奴婢感觉奇特,便在门前瞧了瞧,见公主嘤嘤泣泣,尽做些媚态,平远侯起家欲走,却被拉着不放。哦,对了,公主仿佛还邀平远侯同去旅游东都白马寺呢。”
顾太后俄然神采一沉,凤眼寒光明灭,笔挺刺了畴昔,怒问:“既是承诺了,便算已订了半个婚约,为何不尊《女诫》,还要做那不知廉耻的行动?”
目睹那宫女已经来到近旁,手也开端向上抬,正不知如何是好,帘外却俄然有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叫道:“启禀太后,司礼监秉笔徐公公求见。”
中间那宫女像是也没想到,愣了一下才仓猝应了声,一步步走向高暧,但目光却垂着,不敢看过来。
高暧自言自语的反复了一声,蓦地间仿佛明白了甚么,但她不管如何也不敢信赖千谨慎万谨慎,却还是在这件事上被捏住了把柄,当下正色道:“母后息怒,云和到偏厅时,刚巧遇见平远侯也在那边候见,他以礼相让,云和自发不当,便与平远侯一处等待,期间并未说甚么话,更未有逾礼之行,母后不成妄听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