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臣,前些日子太后召见,说要与我择一门婚事……”
他没回声,仍旧沉沉地望着那小木人,过了半晌才道:“公主可还记得,臣家里是在册的淘金户,却无金可淘,赶上灾年,地里打的粮食够不上交课,就只好举家流亡,一起展转流浪。幸亏爹略通些木雕技术,便经常刻几个木人、木马之类的小玩意儿拿到贩子上叫卖,固然粗陋,难等风雅之堂,却也能换几个钱活命糊口,若不然,只怕臣早就已经……”
徐少卿原也只是想拉住她,没曾想却成了这般风景,不由也有些发怔。
高昶仍不回身,鼻中轻哼一声:“是皇嫂说有要事同朕商讨,现在翻来覆去却只说些闲话,朕国事繁忙,浪费不起,皇嫂若果有急事,便请直言,不然朕便真要走了。”
他顿了顿,又捡起那柄刻刀,打量道:“厥后入了宫,臣身上所剩的就只要这把刻刀,也是独一的念想,可宫中不准私藏刀具,臣便将它藏在这里,偶尔寻些木头来刻一刻,也没做成过甚么,只是一拿起这刻刀,内心头便不由得静下来,常日里在宫中受的那些苦,也就都忘了。”
高暧听他说得悲苦,心中竟也难受得紧,咬唇拉着他手臂。
光是在脑中勾画便觉怪怪的,忍不住竟要笑出来。
雨声沙沙,好像细语,诉尽衷情。
忍着气,又温声道:“陛下方才还说要尊奉本宫,便如先皇在位时普通,怎的现下话还没说几句,就急着要赶本宫走了?”
过了很久,四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那冰冷的语声飘进耳中,如同北风劈面。
她死命按住他的手,扭着身子把头方向一边,不让他得逞。
……
抬目睹他唇角轻哂,那双狐眸中闪动的光更是炽烈非常,心头不由更慌了。
高暧“嘤”的一声,娇躯颤了颤,却没闪避,委宛相就。
天承帝高昶立在另一边,面向高耸的山石,面色沉郁。
“厂臣……”
高暧又羞又怒,当胸擂了他一拳,就要起家逃开,冷不防手臂却已被拉住,站立不住,向后坐倒在他盘曲的两腿上,腰身也随即被搂住。
“皇嫂除了茶以外,如果没别的话说,便请回宫安息吧,朕也要回乾清宫理政了。”
此时雨势垂垂小了些,彼其间的呼吸和心跳之声却更加清楚。
垂眼就见怀中之人双颊晕红,星眸微迷,娇喘细细,吹气如兰,顿时一阵意乱,那吐息之声也浑重了起来,忍不住便俯头吻了下去。
她不觉脸上一红,垂下头去,却又忍不住偷眼去瞧,越看越感觉那木人的眉眼竟也像极了本身,只是面做欢颜,不似她这般沉寂。
洞外雨势还是,涓滴没有停歇的意义。
他纤长的五指拈着那小木人,在掌间翻转流连:“如何,公主不信么?”
“好好的干吗要毁了?你此人可也真是的。”
“别走!阿昶,求你别走……”
头盘随云髻,身着竖领对襟夹袄,腰束马面裙,鲜明竟与本身现在所穿的普通无二。
高暧已是双颊酡红,两眼迷醉,竟不由得又凑畴昔,在他玉白的俊脸上悄悄吻了一下,伏在他肩头一动不动,仿佛满身的力量都已被抽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