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离窦氏老是十步远的间隔，现在窦氏要见他自是令元吉一愣。接着，他快速跪行到床缘边，重重的叩了个头。
“儿子，你三哥先娘一步走了，娘肉痛难忍，决定不管是鬼域也好、天上也罢，娘都去陪着他，他必不会孤傲。只是现在，娘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自幼多病、多难，少了母爱，我该如何，如何？”
我上前轻拿窦氏的脉，再细看了看她的眼，非常晕沌，如果下一刻复苏，或许就是回光返照的时候。不忍李渊过分绝望再次断肠，我稳住心神说道：“爹，娘想静一静，娘另有很多事要交代一二。”
只听得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时传来，“李家儿郎以天空为被、马背为床。李家的媳妇自但是然要和李家儿郎做到并驾齐驱、同进同退。明天，伊人终究能够答复叔德问伊人的题目：嫁予叔德，伊人不悔怨。”
红着眼，郑盈盈向前跪行几步，来到窦氏面前，伸手握住窦氏的手，“娘。”
“嫁予叔德，伊人不悔怨。嫁予叔德，伊人情愿放下国仇家恨，放下为娘舅靖难之志。只是他杨家从我娘舅手中夺走江山也便罢了，现在又从我手中夺走我儿，我不甘！叔德，如果哪一天，他杨家要从你手中夺走我们别的的儿子，你该如何？”
这个‘半子快婿’和‘雀屏当选’一向是我想大手笔写的一段故事，这一章节写得我热泪盈眶……我决定，《番外篇》之《李渊VS窦伊人》将尽展二人了解、相知、相守、相怨的故事。朋友们，好不？
本来陈棱的眼线见到李世民的王轿了。
窦氏闻言，挣扎着拍打着床缘，“我的儿，你好苦的命。你教为娘再如何活下去啊？二郎……去，去净土寺找到长捷法师，好歹元霸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万姨娘携着智云等人辞职。屋子中只剩下我、李世民、郑盈盈、元吉。
“小王急仓促的赶返来，本想陪将军好生玩耍两日，但现在……今后罢，今后有机遇，小王定带将军游遍晋阳山川。”
“好……好孩子。”说话间，窦氏看向我，悄悄的向我招动手，“观音婢，来，你过来。”
颤抖着双肩，无声的堕泪。李世民跪在床缘边，谨慎翼翼的捧着窦氏的手，痛声说道：“娘，儿子去过净土寺了，也见太长捷法师。法师说元霸死得冤枉，并非天机宿命之死，是以他的戾气极重，不宜回府安葬，以免祸及李府。”
李世民再也坦白不得，悲忿得数度哽咽，不得不照实相告，“元霸中箭后即……即死了。但‘五马分尸’却没有，因为……因为长捷法师呈现了。”
只是万不想，他来到李渊的病房看到的倒是这般景象。目睹窦氏倒在病榻无了气味，陈棱震愕的问道：“国公，夫人她、她……”
出得房门，我回顾看向房间相护拥着告别的二人，窦氏的殷殷叮咛也不晓得李渊承诺了没有？在我将房门悄悄阖上之际，只听得里间传来李渊衰老的、降落的轻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心。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很快，郑盈盈带着一众李府的人出去，见此景象，心中明白几分，她率着世人跪了一地，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失声痛哭。
我吃紧上前，再度替窦氏拿脉谛听，最后掐着她的人中，但她没有复苏。几番尽力之下，我跪在李渊面前，哽咽说道：“爹，只怕……只怕得为娘筹办后事了，或许还能冲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