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红色袋子捂在胸口,敬安低头,好像初生婴孩儿普通将身子伸直起来,肩头微微颤栗,无声到天明。
苏青再展开眼之际,却已不见那人。
敬安不解,就看着她。静瑗说道:“这是某一日,我在这里捡到的。”她一回身,指着菩萨殿的台阶之下,说道,“我记得,那恰是谢夫人去香叶寺上香,也是我约见侯爷那一日。”
敬安神采本来冷酷冷峭,听了这话,双眼却渐渐瞪大起来。
敬安似铁了心,一再请辞,连东炎也劝说不听。天子没法,只得准了。六天以后,敬安便离京,以“西北破虏大将军”的头衔,领命出京,直望西北而去,百官很有相送的,东炎也一起送到城外八里亭,各式叮咛,同敬安挥泪洒别。
已是晚间,一人一豹,来到昔日的旧屋之前,小暴低吼一声,敬安伸手拍拍它的头,小暴安抚。敬安伸手排闼而入,每间屋子都细细看畴昔,孤零零,在月娥先前的屋内睡了一夜。
静瑗说道:“侯爷如果出京,还请私行保重,如有他日枯木逢春,恭候侯爷……故地重游。”
敬安不转头,说道:“你叫我来,有何事?”身后那人上前,神采惨白,头发只挽做一个发髻,却恰是静瑗,看了眼敬安,说道:“这棵树被那一场大火烧了,真是可惜,上面恁般多人的情意,都灰飞泯没了。”
至因而为何,究竟是为了母切身故,还是其他,东炎却不想问,不能问。
敬安回了家里,便径直去了东院,院子里悄无声气,自月娥失落那日,小哈也跟着没了踪迹,开初还觉得他乱跑,总会返来的,不料四天畴昔,竟还毫无踪迹。
只要那昔日的红牌、在一年多前嫁了京内富商做妾室的文如女人,来楼里,看了重烟,望着她侧面眉眼,才一笑,说道:“本来如此,他竟也有本日……”
敬安将人挥退了,当早晨便在月娥睡过的床上安寝,睡到半夜,爬起家来,拿了蜡烛在枕边照了照,毕竟看到一根头发丝,敬安谨慎将发丝拈起来,绕了绕,从中间拿起那快意结的小红袋子,便塞了出来。
苏青说道:“不过如此,侯爷可好?”敬安望着他,说道:“你是大夫,望闻问切,最是短长,你说我好么?”
不知过了多久,苏青听到敬安说道:“昔日,对不住了,倘若不是我,或许现在,她会好端端地,跟你……在一起。”
说着,就点头回身。
苏青点头,说道:“侯爷……”敬安瞪着他,说道:“当初她不过是走了,你便将我痛骂了一顿,现在她死了,你如何反而无话了?想来你也不过是个狠心绝情的人,见她死了,有望了,就不肯替她出头了,是否如此?倘若你是个有骨气的,就骂我一顿,打我一顿啊。”
敬安淡淡笑笑,说道:“我本日,算是同你最后一面了……就此别过。”敬安迈步就走。静瑗见他走到菩萨殿门边,身影一闪,便要分开,踌躇之下,终究叫道:“侯爷留步!”
他的确是好端端的,话也能说,也能周旋来往,但东炎怎看不出,敬安双眼当中,一片冷酷淡然,不管看谁,皆是如此,已再无昔日神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