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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公公陆榉当粮长押运粮食去都城交赋,路上赶上劫匪,不但丢了性命,还让陆家破了一大半的产业。陆家只能再从城里搬了返来。
天太黑,她看不清井,也看不到井口上面的水。
玄月初的四更天,黑漆漆的天上一轮细得能钩起帐子的新月儿,没把玄色的夜幕钩起,倒把星星钩没了,透着暮秋拂晓前的寥寂、凄寒。
刘玉秀打了个哈欠。
徐惠然盯着蚕姐手里的长生果,谨慎地拿起一粒,剥了壳,指尖一捻,悄悄一吹,那层红色薄衣就飞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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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惠然转过脸看蚕姐,满月般二十岁的面庞正弥漫着欢乐。上辈子,这个丫头最后也投了河。
年纪大的人易惊醒,两层屋子间就靠一层厚木板隔着。每回伉俪事时,刘玉秀就怕给楼下的白叟听到,严峻的满身生硬,叫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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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边的影子静肃立着,有风吹过期,衣裙像从夜色里伸出来一个角,飘摆几下。可等风一过,裙角又缩了归去,没在了夜色中,溶在了一起,化成了一片。
刘玉秀当年进门时就给好一阵折腾,低眉扎眼一向熬到生下儿子,又接了二弟妹进门才算能直起点腰来。
远处有狗吠声传来,另有公鸡打鸣的声音。浓墨般的玄色退去了些,六合的接缝那露了条鱼肚红色的细线,渐渐在扩大,要把暗中赶走。
晨光下,乳红色的果仁在徐惠然的指尖里闪闪亮光,映得她纤细的手指都成了透明的血红色。
刘玉秀用力睁大眼往楼下天井里的那口家里用来吃水的井口边看。
刘玉秀把丈夫的手从褂子里拿了出来,再一翻开被子钻出来,身材不由抖了抖,又缩了缩。
徐惠然也只是猜有十来年了。
却能感受出,井水必然很凉,跟她二十三岁时投得那口井的水一样凉,一样冰,一样让她看不到一丝亮光。
陆琥翻了个身,不满地嘀咕了句:“你们女人就是事多。”又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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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起来看看吧。”刘玉秀想晓得新媳妇做甚么,没法节制住猎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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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醒来时,徐惠然惊奇于她的重生。站在了井边,她仍然惊奇她如何会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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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琥又凑了过来。
说她当了十来年的鬼,只能是预算。鬼是不晓得辰光的,在一个没有亮光的地界,如何能晓得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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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我影实在不逼真,刘玉秀揉了揉眼还是看不逼真。
玉轮动了动,井水反射了几点亮光,奉告徐惠然,她是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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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爷爷和奶奶可在楼下呢。给听到了,多丢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吴泽县凤凰乡集祥里的女人们却要起来,给一家子人做早餐。等天亮公鸡打鸣,男人们起床,恰好吃了饭,便能够出门干活。女人们也幸亏家纺织补助家用了。
可她却活了,还要重过一回。
暮秋初冬快天亮时,白日里积得那点热气已经耗损光了,还是有几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