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说不上特别虐待她们,也论不上好,旬日里,有那么两顿碗里还是会有荤腥的。阿宓到了长身材的时候,那么点儿油水当然不敷,即便如此每次见着肉她再眼馋还是会拨一半给翠姨。
何况还是这类叫人摸不透的动静。
大部分光阴阿宓都被拘在这小院中,只要翠姨伴她长大,除翠姨外无人教诲、无人体贴。直到某次不测,父亲见了正在摘花的她,才晓得阿宓眉眼间已出落得如此标致,仿佛出水芙蓉,我见犹怜的模样极其惹人疼惜,几近没有男人能看着她狠下心。
些许规复了心神,阿宓借着月光摸下榻,屋内暗得都只能瞧见大抵表面,细瘦的手腕撑得没了力量,身子发软就往绣凳扑去,嘭得摔在地上。
朱紫经常会来看她,偶尔带她玩耍,更多光阴都在庄子里教她操琴、写字、看书。他说很喜好她的声音,软糯间带着不自发的媚气,以是总会让她读些香艳诗词,看她懵懂天真的模样垂怜不已,再和顺昂首,带着她唇齿交缠,直到她喘不过气。
几日前阿宓醒来后就俄然不能说话了,张嘴只能收回啊啊声。本来也无人在乎,恰好府里将来高朋,洛老爷说家中统统人都得拜见,得知阿宓不能说话后痛骂秋姨娘,说是连府里大女人身子出了不对都不晓得请个大夫。
阿宓不懂这些行动的含义,朱紫教她,说这是男女间最密切的事,只要他能够对她做,因为他是她的仆人。
阿宓新换的里衣又湿透了,一拧能拧出水来。翠姨晓得她这几日梦魇,心疼又难受,帮她打来一桶水,搓背时嘴里念念不断:“保佑我家怜娘安康无事,神鬼莫侵,诸邪退避……”
她的脸被冰冷的手抚过,“也不算我害了你,鬼域路上莫怨错了人。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父亲,另有这张脸。”
阿宓低头望着脚尖,爹不会让她不见客的。
浮浮沉沉,梦里唱戏般晃过很多光影。
恍眼一瞧,“哟,大朝晨的沐浴呢,可真讲究。正巧我们女人污了衣裳,姨娘刚说要给她洗洗呢,这热水不会不敷吧?”
她坐起家发楞,顺手扯起被子擦了擦汗,无边夜色把她肥大的身躯紧紧裹住,顿时有了些放心。
送人?翠姨讶然看着这句话,迷惑不已,阿宓和她一样整日待在院子里,她都不晓得的事,阿宓如何会清楚。
说完扭着腰分开了小院。
门被哐得推开,让二人惊得心中一跳,身材高挑的婢子携了个婆子在门口睨她们,“大夫请了,药也喝了几日,大女人这嗓子好了没?”
阿宓顿了顿,缓缓写道:不是本身的血脉,怎会舍不得。
翠姨倏得一惊。
被赠与朱紫后,阿宓的日子反而舒畅很多。
阿宓讨厌那药的苦味儿,没几次真正喝了,总会偷偷倒在花圃里,让那些花儿比来都蔫了些。
翠姨道:“才喝了几日哪有这么快,许是药效不敷,这事也急不得的。”
直到死前,阿宓都在看着门口的方向,可惜完整闭眼后也没能比及那位朱紫的身影。
朱紫顾恤她年幼没碰她,特地为她置了庄子养着,说是等她及笄再纳她入府,阿宓就那样住了下去。
翠姨心软成一片,恨不得给阿宓多搓出些肉来。
梦醒时满头大汗生生把枕巾濡湿,月光从窗缝照出去白煞煞,身子还是凉的。
她没持续说下去,阿宓敞亮的眼眸在夜间微小的亮光下仿佛含了水,叫她不忍再问,最后用软帕给阿宓擦了擦脸,“衣裳都湿了,换一身再睡,我在这守着,怜娘有甚么事就唤我。”
摸摸她的手,发觉冰冷非常,翆姨担忧道:“不该随你率性倒了药,等明儿发热可如何办,我去叫大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