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寿听罢，来了劲呼喊着，“还多亏了四喜那小子，督主看上的人果然还是有点机警的，他这一提示，您猜如何着……”
“派人先到景福宫那头，没有咱家的答应，谁也不准上乾清宫去。”
杜太医是太病院里医术最高的医正，天子现在睡在里间榻上，明黄色帘幔讳饰着看不清，透过一丝裂缝瞥见里头灰青色的面庞，模样有些吓人，太后内心发慌，问道：“杜太医，你诚恳奉告哀家，皇上到底另有多少光阴？”
太医惶恐躬身跪下道：“皇上这病来的俄然，是血气两亏的弊端，此前臣替皇上诊脉的时候，就已发明不当，当时开了药方，谁知皇上不但没忌讳，反倒变本加厉，这一来二去，熬干了精气，上吐下痢，只怕是挨不到明儿天亮。”
“和嫔是燕王送进宫来的，当初向哀家提这件事的时候，哀家就踌躇了下，燕王的算盘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可天子毕竟无子嗣，哀家这才出此下策承诺了她。”
陆渊一下顿住，孙启寿没发觉非常，自顾自依古道：“眼看着另有两三月就要分娩了，您说这刚巧不刚巧，陛下这头刚消磨的差未几了，这底下交班的就出来了，这如果个皇子还好，可万一是个公主……”
“那娘娘筹算如何措置和嫔？”
“主子免得，主子免得，主子这就去办！”说着踉踉跄跄今后退着，直直往东厂去调派人手。
可藩王当中除了豫王剩下的就只要燕王燕惟如了，可燕王毕竟是异姓之王，不在宗族之列，这大权岂有旁落的事理。
青榕搀着太后出了乾清宫，这宫里头都是燕王的眼线，连太后也看出来了，首辅是，众阁臣是，就连陆渊也是。
太后抹泪转头，“陆渊也来了，你说说这到底该立谁好？”
她不敢必定到底是不是天子的子嗣，就没对外张扬，一来是为了和嫔能够顺利生下子嗣，二来是想等生下了来个滴血认亲，如果天子的子嗣天然皆大欢乐，可若不是，也好奥妙处决了她。
“你在这儿好生服侍着，谁来也不见，就说是皇上亲口叮咛的，反正皇上现下躺在榻上，没人敢去细究。”
首辅郑温馨立在侧，拱手道：“太后，臣倒觉得督主的话也不无事理，眼下国势告急，国不成一如无君，豫王的环境大伙心中也都稀有，倒不如立了燕王，要想血缘，今后再从豫王子嗣中遴选聪明聪明的就是了，太后觉得如何？”
“娘娘，您筹算如何办？要不要奴婢去景福宫将人接来？”
“这宫里头到处重重围围，她和嫔如果无人教唆，那里能想得出来这一招？”
陆渊往门廊上走，孙启寿在身后跟着，一面走一面问：“叫四喜差你办的事如何样了？”
孙启寿一下刹住，抿了抿嘴道：“是和嫔。主子派人去查，谁知查出个大奥妙来，先前您不是差人送了附子汤么？谁知暗鬼结了珠胎，被人戏耍了，那孩子还好生生地待在肚子里呢？”
正迟疑间，外头出去一个朱红曳撒的人，掩手福道：“太后娘娘。”
陆渊坐在床榻边上，手里握着卫辞的手心, 放在嘴上喃喃道：“卫辞, 你会不会怪我？”
可若论上风，这乾清宫内的阁老，起码有一大半是燕王的人，早就在陆渊回宫，就替燕王搭了很多线，再加上燕王手上握有重兵，起兵夺位也是一刹时的事情。
孙启寿顿时傻了眼，督主这是……要逼宫？天子一旦晏驾，这和嫔娘娘肚子里孩子就是皇上独一的子嗣，如果将来担当大统，那就是荣登太后之尊，督主这会不将人送出来，还要围起来，这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