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我的儿呀！”
看到方远过来，伉俪俩不再议论钱的话题。
头发湿了，浑身高高攀跟班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一股难闻的馊臭味。
在爸妈的目瞪口呆中，方远以极快的速率一人啃光了一大盆骨头，又用肉汤浇饭，吃了满满两大碗米饭。
“格格格……”
张菊芳从汤盆里捞出一块带肉的大腿骨。
看着腮帮子鼓鼓，满嘴油光的方远，方文明非常奇特。
阿黄自发得有功，忘了要比及仆人们吃完饭才气进堂屋的老端方，早早就敢围着饭桌打转。
方远的脑筋里闪过无数画面，他终究憋不住了，呼出了一口气。
嗯？对呀，他打小就不吃肉，闻到肉味会反胃，如何明天莫名其妙的啃光了一块大骨头？
方远翻身下床，套上拖鞋，轻手重脚走出房间，颠末大衣柜边上，偶然中看了一眼柜门镜子，把他魂给差点吓没了。
“咦？我能呼吸？”
“轻松不了，这屋子不消盖了？过些年小弘远了，还要帮他筹措立室，哪一样不要费钱呀。”
“小远，把这给阿黄，它明天但是大功臣。”
瞧了眼本身麻杆似的胳膊，方远有些迷惑。
一桶水泼下去，暴晒了一天的平台屋顶升腾起呛人的红色水汽。
他们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可还是没能救过来。
阿黄跳下河，奋力向河中心的方远游去。
张菊芳脸上的欢乐，垂垂被担忧代替。
它伸出湿哒哒的舌头，奉迎的舔着方远的脚根，比及方远不耐烦的一抖腿，它又吃惊似的一闪，然后摆出一脸的奉承和委曲，仿佛它一向就是小仆人最虔诚的火伴。
“汪汪！”
方远见过淹死的小孩，他们浑身惨白，肚子鼓鼓的。
方文明时不时插科讥笑几句，想让这别扭的饭桌氛围天然一些。
方远突然惊醒，他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砰砰乱跳的心才规复安静。
……
作为杀猪佬家的狗，阿黄对骨头的标准一贯很抉剔，没肉的骨头它向来不吃，叼了去只为调换同村母狗们的欢心。
……
堂屋的灯明晃晃的。
跟着不由自主的一呼一吸，河水被方远吞咽，又吐出，垂垂呼吸天然起来，在河中就跟在岸上一样，底子没有憋闷的感受。
“是呀，之前叫你吃肉跟逼你吃药一样，难不成明天受了惊吓，胃口开了？”张菊芬揉揉方远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得像个乱鸡窝，“多吃肉好，瞧你十七岁的大小伙了，长的还没你小姨家读月朔的表妹高。”
一桶水泼光，方远又去提了一桶。
方文明游到方远身边，伸手揪住他的颈脖，阿黄也用头拱着方远的身子，一人一狗合力把方远拖到了岸边。
“我死了，谁会背着我跑？老爸大抵是跑不动的，老妈有力量……呼――”
他奋力挥动胳膊，可空中还是越来越近……
方远的身子渐渐浮出水面，他神采茫然，像是在做梦。
“嗤――”
方文明挤挤眼，伉俪俩一起笑起来，笑声冲淡了今晚因儿子落水受的惊吓和对将来的忧愁。
“如果能再添一台大冰柜就好了，摊子一台，家里放一台，就不消担忧停电喽。”张菊芬叹了口气，“两千五百多一台呢，家里哪有这么多闲钱？借大姐、二姐的钱这两年必然要还了，你没见过年回娘家，我大姐夫、二姐夫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香，真香！本来肉这么好吃呀。”
张菊芬仿佛忘了电视坏了这一茬，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往低了很多。
张菊芬悄悄一拎就把方远提溜到了河堤上，她严峻的看着儿子，试了试鼻息后，一把死命搂住，放声大哭：“傻孩子，你跳河干啥？你是妈身上掉下的肉，还不如一台破电视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