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关东烟早备好了,槟郎也盛满了,就是各色杂拌,也充满了桌上,屋里屋外充盈着喜气。
“哟,这东潞烧酒,三哥,你如何晓得我就爱这一口?”
本来讷采是外务府的笔贴式啊,外务府,那但是富得流油的差使,如何门上会有鸡爪子?他看看一脸笑容的讷采,摇了点头。
讷采看看他,却点头笑了起来。
遵循旗人端方,女人家初五前不能出门,但是贫民家的孩子,又赶上这个家里的大日子,那就另当别论。
肃文顺着门缝望出来,见将来的小舅子官名叫惠征的正躺在一个宽沿大铜盆里,铜盆里放着很多花生、鸡蛋、铜钱,热水腾腾,热气直冒,小子舒畅地躺在内里,格格直笑。
看着惠娴姣美的脸上披发沉诱人的光晕,肃文感受本身也有些晕乎。
“阿玛,他虽在旗里的官学,也就是些许认得几个字,指着他去会试,得猴年马月!”惠娴到底忍不住,看了看肃文,代他出头。
讷采也不插嘴,欢畅地听着,一会儿给这个打个火,一会给阿谁装袋烟,人就活个面子,旗人更是如此,今个儿,面子有了,儿子有了,又加上过年,那可真是喜上加喜!
她的到来,是明天肃文叮咛多隆阿用十两银子请过来的,他奉告多隆阿找就找最驰名的接生婆过来洗三。而成大爷的到来,是前晚肃文把刘管家贪墨的证据送到了成府,成大爷一怒之下开除了刘管家,却承诺了肃文后天过来撑脸面的要求。
肃文就站在讷采的身后,看着这个将来的岳父欢畅的模样,他自个也乐开了花。
惠娴也穿戴一新,不管谁来,先福蹲,后倒茶,这时候,肃文的眼睛就离不开她那亭亭玉立的身材,惹得惠娴责怪地看他一眼,他才又笑着走开。
辰时刚过,来道贺道安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到了,几个外务府的笔贴式和惠娴父亲六部衙门里的老友也早早到了,看着一色的旗人服饰,肃文犹似在梦里普通,惠娴掐了他一把,他才回过味来。
惠娴目睹父亲欢畅,密切地瞅了肃文一眼,肃文心神一荡,一下抓住了那柔滑的小手,惠娴不由满脸通红,她用力挣了几下,却没的摆脱,无法之下,只得任由肃文紧紧攥住。
正在这时,里屋俄然响起了一声清澈的哭声,顺着里屋飘出来的艾香槐枝味,世人都情不自禁地转头望着里屋,只听着一个女声念叨着,“先洗头,作贵爵,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作知州!……”
“明天让你破钞很多吧?”讷采永久是一幅笑容可掬、文质彬彬的模样,见肃文要推让,他一摆手,“薛姥姥能来,成大爷能来,我晓得,都是冲你的面子,要不,冲我这个六品芝麻官,是请不动的。”
便宜坊本来明天是不开门的,还是肃文的面子,王掌柜才承诺破的例。
“肃文,你过来。”讷采笑着叮咛道。
“老三啊,我走了,孩子是个好孩子!”白白的一脸富态的薛姥姥走了出来,前面跟着提着花生、鸡蛋的惠娴。
“嚯,十锦火锅!看得出,到底是得了儿子,两字――欢畅!”
用姜片艾团擦了满身后,用青茶布子擦了牙床,这个薛姥姥又拿起一根大葱,打了小舅子三下,“一打聪明,二打聪明……”
肃文老脸一红,“我正在揣摩着开个药铺,”他看看惠娴,“出了十五,我就筹算脱手的。”
讷采却象薛姥姥一样,也是呆了,连“请”字都忘了说。
“我也晓得你的心机,惠娴的心机我也明白,”他看了一眼低眉扎眼站在肃文身后的惠娴,“我们旗人,不比汉人,讲那么多端方,”他稍一停顿,“但你整天偷鸡溜狗,还是不可,”他见惠娴急红了脸,又一摆手,表示道,“朝廷客岁的进士当中,有十六岁就考中的,跟你年纪普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