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傅元铮看着她,只是柔声笑道:“宦途未积跬步,不值一提。”
“不消藏了,她送来的时候,我正瞧见了。”傅元铎背对下落日的方向,脸上的神采隐在暗处,周身一片昏黄。
这日,他亲手在陆宛玉的墓边种下了一棵相思树。他说,从别后,相思还如一梦中。
傅元铮听到动静时,有些错愕。他本是想找族叔讨情,赶在工部员外郎家之前去提亲。可刚巧这几日族叔公事繁忙,还出了城,乃至于他手足无措,每日都如热锅上的蚂蚁,乃至还去求了四哥……
傅元铎看着近在天涯的老婆,伸手挽住了她的肩,点了点头,“嗯。”
傅元铮浅笑道:“你喜好便好。”
傅元铮的眼中浮起幽光,伸手悄悄托起了她的下巴,细细地摩挲着,而后俯下身,在她的眉心处烙下了一吻,那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凭甚么?傅元铮不平,然心不在焉,中盘一再失守。
傅元铮听了,内心有些发酸,但到了嘴边,只得一句:“承四哥吉言了。”
傅元铮嘲笑,“四哥没有话对我讲,但我倒是有一句话想问四哥。不知四哥是否会为了所爱之人,不顾统统呢?”
“夜凉,我送四哥。”
她盈盈一笑,“翻墙呀。”
傅元铮长大了,陆宛玉也到了及笄的年事。那一日,她换上了女装,鹅黄的窄袖褙子,内搭胭脂红的抹胸,加上烟粉色的长裙,清爽可儿,亭亭玉立。傅元铮第一次见到着女装的她,夙来安静的眼眸也出现了些许波澜。
“罚甚么?”宛玉昂首,胸口怦怦地跳着。
傅元铮忽地看向他,不觉悚然一惊,以他的聪明,似猜到了甚么,却不肯信赖,“四哥,莫非那事是你做的?”
傅元铮跪下,在灵前磕了头,又上了香,“阿叔既是为国捐躯,何故家中这般凄冷气象?”他不解。
翌晨,朝阳初升,陆宛玉就到了窑场。不久前,她亲手做了一个净水瓶。那瓶形似庙里的净水瓶,但又有分歧,它细颈,向下渐宽变成杏圆状垂腹,足圈外撇且较大,肩部一侧配以凤首流。在瓶腹处,她画上了小小的石头和蒲草,并配上了那首《秋风词》。
贰心神一震,从速打发了下人,翻开看去——
宛玉任他握着,哧哧地笑着玩弄他,“也是,六公子出息似锦,应是姹紫嫣红插满头才是。”
傅元铮敛神正色,伸手去帮她整头发。宛玉嫣然一笑,嘴里说道:“这个得放几天阴干,我带你去看烧窑吧。”
“爹说,工部员外郎家的二公子筹办来提亲。”她红润的唇微微一努,娇羞满面。
傅元铮听罢,前尘旧事终究都了然。但是对于族叔和面前人,他却也恨不起来。他们为了家国,操纵他,算计他,让他失了敬爱之人,但是一个丢了命,一个丢了心,又何尝好过?这一场博弈,没有赢家。即便是嘉纯母家那些自视高超的人,他们真的赢了吗?他笑,北边来的乌云已经盖顶,只是他们一叶障目,看不到罢了。
一日相处,两人直到日落西山才依依惜别。傅元铮对峙要在巷口看着宛玉进家门,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时,他俄然很想很想立马就去提亲。
“嗯。”
傅元铮没有再去陆家,但他每日出入傅府,都会停下来,悄悄地往巷口的茶寮处望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