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行徵挠了挠头，正要说出来，忽闻门外应则唯出声唤道——
孩子们的脚步与打闹声远去，秾丽如繁花的夕照穿过镂窗落在书院内，教书育人的师者半明半公开掩在熹光里，一时让人错觉这竟不是高高在上的仙门，而是一处浅显的私塾。
“我是天下师。”应则唯反复道。
“师兄师兄！你的课业必定写完了，出来玩！”
……
“厥后，我养它的第三年，它就死了，我把它葬在魂河天瀑里许了个愿……如果她来日转生，我但愿她能陪着我，今后无病无疾，不离不弃。”
“道尊创下的道天心诀，修入高深者，需自比彼苍，修炼途中尘凡牵涉越少越好，不管是男女情爱还是师徒亲情，到头来都是要斩情绝性，如若不然，便苦痛万分，日日受心魔煎熬。如师者那般修至顶峰，也离癫疯不远了。”
“那就好, 逸谷这段光阴要写甚么新曲子, 总喜好往北海跑, 北海那处所妖气太重，久居不宜，你来了恰好同他参详参详……”
少苍微微一怔，还觉得说的是他，正要请罪时，却发明应则唯说的是他本身。
南娆还想再闲谈两句时, 内里有道生天的修士在书院外施礼, 应则唯道了一声告罪, 便出去同那修士扳谈。
南娆从桌高低来，道：“不必了，我在的时候你老是不安闲。”
“逆徒应则唯，道心不定，为心魔所趁，因情难斩，跪请……道尊降罚。”
“如何？”
少苍在树后听得微微入迷，低头看了一眼飞不动的胖山雀，目光果断下来。
道尊的声音既冷酷又峻厉：“你不属于你本身，你属于道生天！属于天下！属于酆都九狱！”
“小娃儿, 还活力呢，如何了？是不是你师兄样样都比你强，难过了？”
应则唯自但是然地将少苍的字帖收起, 道：“几位道天上师对少苍抱以厚望，我也自是但愿他能学贯古今。”
“你是天下师。”道尊持续说道。
他来道生天的第一天，就被带到这溟泉大点中烙下魂印，而他的师尊，亲身把他的名字刻在命玉上，保存在这座大殿中。
“你听我口述时，或许感觉他有那么一丝无辜，但同时，他杀人时又是最复苏的，比世上最穷凶极恶的暴徒都做得绝……大家间的悲欢那么多，哪有那么多闲人放动手里的柴米油盐，来谅解如许的暴徒。”
山雀奋力抖了抖翅膀，还当真飞起来半尺，但很快又掉了下来在少苍脚边滚了个拳，哀哀啾鸣两声。
“比及那颗六合道心被你养得完整成熟，他就……”南颜晦涩道，“挖去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少苍这个月第六次尝试压服本身，他记得刚捡到这只山雀时，它的身材还是娇小小巧的，没想到一个月后，它就出落得珠圆玉润不成方物，如果再节制不住喂下去，胖死是迟早的事。
“师尊？”
起码南颜是怕了，道：“少苍。”
“没……娆娘为何会这么想？”
“你是不是一向很猜疑为甚么我老是称他为师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还是明天再散吧。
幽微的烛火摇摆间，道尊的石像落空了少苍第一次来时的慈和温善，显得冰冷寂静。
应则唯的神思仿佛从深海中蓦地觉醒, 眸光微敛，道：“娆娘言重了，既是你亲身相邀, 我……我自会赴约。”
血染青砖，应则唯的长发肉眼可见地化作灰白之色，他轻笑了数声，伏地叩首。
墨行徵摇了点头道：“师尊不让我们沾佛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