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四周空间的挤压传来,嵇炀晓得这片山海之间即将把南颜强迫传送走,便提步走去,扒开一丛枯朽的树枝,一眼便瞥见南颜一身红衣盘坐在一块青石上,他尚将来得及出声,便见脚边滚来一个圆嘟嘟、胖乎乎的元婴。
……按理说除了她和嵇炀,统统的修士都该传送回道生天了,怎还会有人流落?
“你说。”
厉绵嘲笑一声道:“当时在幽泉川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身上有佛骨禅心,这心一旦被震惊,就会披发一股特别的佛气。等我们出去以后,道生天的人不会放过你,诸洲的大能你虽能够投奔,但你也不能包管各洲没有道生天的细作在,独一的体例就是去凡洲。”
“……统统法智神通,以得法智通故, 善能演说无碍法门,兴布法云,降注法雨,以众妙音,开示悟入,使获清净摆脱。知其三千大千天下众生心无不同, 如一天下, 是为十通,公例清, 清则明心见性, 是为佛法结婴。”嵇炀将他所知的佛门大道结婴之法娓娓道来,看南颜目光诡异, 不得不临时停止, 道, “阿颜, 为甚么你的眼神充满了不信赖?”
“和小时候倒是一模一样的……”
“鄙人出去后,要对付几个岳家,才气让菩萨做鄙人的夫人?”
而就在她的灵力输入不到一半时,本来奄奄一息的厉绵俄然展开眼睛,手指快如闪电地扬出一蓬紫雾,刹时覆盖南颜。
“这奇物放眼天底下,也罕见几株,可夺民气神,令人毕生为一人所执迷……此女精修佛道,本就沾不得情障,这缠情花一旦沾身,而后她的修为只能止步结丹。”
别人家结婴的时候,要千方百计地压下心魔才气破丹成婴, 南颜这边倒好, 心魔就在面前,打也不是, 骂也不是, 让人无可何如。
南颜:“愿闻其详。”
南颜收敛气味,循声走去,只见不远处一株巨树的树洞里,传来熟谙的哭泣声。
嵇炀半跪下来,他是半鬼之身,倒不至于让元婴直接穿体而过,待伸手让那小小的元婴爬上掌心,暖和的感受让他不由得回想起畴昔。
这一招几近是南颜结丹期最狠的,当即砰砰数声响,厉迟身上的防护层层崩碎,无匹佛力好像金锥般直接钉进他后颈的大椎里。
南颜点了点头,手刚搭上衣带,又停下来道:“你颈上那项链……我惊骇。”
嵇炀阖目轻叹:“……他们不会放过你这颗佛骨禅心,我不容你有失。”
有些僧衣会主动防备生人,除非仆人答应,不然外人想碰,也需得先脱手。
“厉绵?”
南颜:“你如何就晓得我必然过不了心魔关呢?”
“绵儿,杀了她!”厉迟神采狰狞地暴退数步,刚要号令厉绵脱手,回身却见一道大镰劈面落下,镰刃上映出厉绵充满抨击欲的大笑。
秽谷数年一开,每次开启,都会有玄色的玉简流落出去……这玉简无人可解,恰好她解了,并且解出来一部惊世骇俗的七佛造业书。
“通往凡洲的鲸舟,可不是辰洲把持,没人想获得,你竟会搭乘正道的鲸舟分开上洲吧。”
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她此时实在是没有结婴的表情,干脆在这一片静悄悄的树林里信步走动起来。
嵇炀用双手虚虚拢着她,坐到南颜身边,道:“可惜你这些年清减了,现在看来倒是你的元婴敬爱些。你既已结婴,这山海之间便已容不下,我就陪你回道生天……嗯?你额心这是甚么花?”
南颜的脑海里闪现了那一年在秽谷,她获得七佛造业书涤罪篇时,曾有一个哀痛的人影在面前晃过,一时候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