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全微叹了声,话锋一转。
落日西下,暮色渐浓,山地小镇已近在天涯。
瞧其模样,定同为外门杂役,只是这般年纪的炼气境修士,丁小磊还是头次遇见。
“酒中仙”那杏黄旗号在凛冽北风中随风飘舞,隔着数里之遥,少年便已闻见那浓烈的酒香。
如此庞大的数量?
“小师弟,如此年幼,修为不显,便已能道破半缕天机,他日成绩定不成限量。”洪全话语中,竟有要求之意“这棵茶株,是我以心头血灌溉为种,如我亲生骨肉,还望小师弟善待。”
腾空取物,这番神通,便是平常筑基境顶峰修士也极难把握,可这老修士,伸手拈来,面色无变,好似探囊取物般轻松适意。
丁小磊话语既出,惊得那白须修士浑身微颤,旋即愣怔神采皆去,仰天大笑。
未等丁小磊再摘茶叶,有个浑厚老迈的声音,自茶圃中传至。
丁小磊定眼细瞧,有个身着蓝衫,遍体灰尘的白须老头自茶苑中挺起家来。
“你懂个球。”
戋戋一介炼气境三层的外门杂役,生吞半熟“极仙草”茶叶,不但未被此中残暴的灵气刹时击倒在地,昏死畴昔,反而感到利落。
“满坡茗茶,皆如我孩儿。”洪全瞧着那闪动着晶莹淡绿色光彩,腾空漂泊的茶叶株,眸子中有不舍之情“这半亩茶王,更是倾尽了我的心血。”
这修仙证道,不管是功法修为,亦或是造化万千,皆是旁枝末节,真正大道,为民气,为寻求“道”的固执,唯有先“痴”方可入“道”。
“固执茶道,终成茶痴,何尝不是入道成仙的途径。”少年面无遗憾之色,反而尽是竭诚“教员兄,或许某日,你会偶得天道看重,顿悟成仙。”
“痴人。”神采稍缓的丘子轩,嘲笑连连,瞧着丁小磊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暗爽。
“我当是何事。”洪全满不在乎的满口应允“每亩茶苑,茶叶可制茶干六百斤;嫩蕊,可制精茶二十斤,这千亩茶苑,每年可产茶干六十万斤、精茶两万斤,却不知小师弟筹算取多少呢?”
得闻此言,洪全哈哈大笑。
“镇静。”
少年心中暗喜。
丁小磊打了个哈哈,也不绕弯子,将此行目标娓娓道来。
“本来竟是丁小磊师弟。”那白须老修士掏了掏耳朵,双脚蹦了蹦,倒出些许沙粒,随即又将那张尽是灰尘的脏手在衣衫上用力擦拭,拱手行礼“你不在焱芸师叔府上打扫灰尘,归置器具,怎跑我峰巅茶苑来了?”
话语稍顿,洪全目光凝在那山颠正中心,若棋盘般的半亩盘石上。
爆裂的灵气,化作万千针刺,戳在少年口腔,鼓励荡漾,震的丁小磊脑袋阵阵发白,好似要将天灵盖撞飞出去。
丁小磊一掌挥出,灵气化作本色,撞在那丘子轩的肚子上,直打的他是口吐鲜血。
倒是个怪人,少年心中暗道。
洪全,面无喜色,乃至连点寸目光,都未曾落在那丘子轩身上。
“那,便是茶王。”洪泉六十余年如一日,待在这渺无火食的归元峰颠上,整天与茶叶烟云为伴,同山石雾霭为友,可贵遇见看的上眼的访客,自是话匣子翻开,便守不住了“随便采摘一叶,此中所蕴灵气,便远超炼气境五层修士体内所蕴灵气。”
“那便谢过师兄。”丁小磊双手前捧,毕恭毕敬的接过茶株,裹于布袋中,负在背上。
“我洪全入得庙门已有百年风景,便是看管这峰巅茶苑亦有甲子年事,很多真人师叔,也曾是我的同门师兄弟。”那白须老修士洪全倒是小我精,见丁小磊辞吐不逾情面,言行符合礼法,不觉间对他高看了数眼“这归元峰的大小事件,我倒是晓得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