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暮年间见过他几面，却还是没法和面前这小我相合。
幸亏，现在晓得懂事了...
王昉看着她，心下就难受得短长。
茶方才入喉，她便吐了出来，混着鲜血。
王昉坐在临窗的塌上，她身上盖着一条白狐做的毯子，手上握着一个镂空雕花手炉，地上还放着两盆上好的银丝炭，全部屋子都热乎乎的。
王昉没说话，她的眼悄悄滑过外边。
“阿蕙...”
玉钏见到这幅景象，一怔之下，忙惊呼出声：“主子，您如何了！”
“不一样的——”
这世上早已没有当年的王昉了...
她一面替王昉掖着身上的白狐毯子，一面是软声说着话：“老奴方才掌了几眼，这本子上的笔迹是新的。”
若不然，怕是衍哥儿这条命，也要赔付了去。
“庆国公府...”
她昂首，与他相视一对。
一品武官。
...
嬷嬷姓纪，是王昉的乳娘...
翻开本子，内里记录的都是金陵城四至六品的京官，选的大多是文官。撤除籍贯等这些，还在边上详细记取品德、德行，家中环境...
“出去。”
王昉看着她脸上的笑，便也跟着笑了下：“傻丫头，不管你和阿衍长了多少岁，阿姐也拿你们当孩子看。”
便是晓得，也不会有甚么窜改。
王昉这话一落，便把本子一合，搁在了塌上，面色还是平平，声音倒是又冷了几分：“林氏就是拿如许的东西来敷衍我的？”
王昉没说话，她还是弯着一段脖颈，很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他，故意了。”
本来，是她啊。
大雪纷飞，到处都是红色，唯他外罩一身玄色大氅，模糊可见内里穿戴的绯袍官服上绣着麒麟...负手鹄立在雪中。
他的面色还是沉寂，雪落在他露在外头的脖颈上，凉意入侵，而他还是面不改色。
王昉离建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纪嬷嬷这话说完，便又笑了一句：“老奴之前常听人说，这些冰人只要张嘴便能说个天花乱坠...此次，许是晓得是您要的，便特地拟了一本，专挑尽实的话来讲。”
这声音混着外头的风雪声，如冰冷的珠玉敲击着玉盘，好听，却显得有几分冷冽。
玉钏看着她有几分失神的模样，便又轻声说了句：“千岁爷说，您如果感觉介怀，随便搁置了就行。”
王昉沉默。
她这话说完，便悄悄咬了蜜饯，暗香入口，酸甜恰好。
她想起那年春日，桃花树下。
王昉把脸一抬，暴露一张未施脂粉，干清干净的脸来。
...
她的确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三年前，她就不想活了...但是，她不能死，她还不能死。
王蕙便又笑了下：“若我身材好了，该该好好谢他一回。我的事，阿衍的事...这些年，他都操心了很多。”
她如何能死？
绯袍，麒麟...
这原是躲藏在影象深处的一桩事。
待王蕙用完药，王昉忙递了一颗蜜饯畴昔。
...
玉钏拦不住她，便只好替人挡了外头的风雪，一面是拿着帕子扫着她身上的雪：“这里前几年变了样，很多店都关了。”
王蕙一双柳叶眉含着轻愁，眼却很腐败：“表哥年纪已不小了，现在又贵为内阁次辅。不管是金陵城还是顺天府，都有很多人想嫁他...恰好，他一个也不要。”
她这话说完，外头便响起了玉钏的声音。
“到哪了？”
王蕙还是带着一抹暖和的笑容：“阿姐是阿姐，我们是我们。虽说千岁爷的确是因为阿姐，才帮衬着...可我却不肯阿姐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