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王昉才抬了眼,她系好了身上的大氅,意味而深长的看了眼珍珠,淡淡说道:“带上珍珠,走吧。”
珍珠所言之事,虽是国公府中的秘事。
她说完这话,连磕了三个头:“求主子成全。”
屋内沉寂无声...
她回身去把灯罩中的烛火,换成了新的。
“...是。”
屋中烛火已快燃尽。
王昉眉心轻皱,她看了眼珍珠,站起家来,由虎魄朝外说了话:“何事?”
王昉走下软塌,她汲着脚下的凤头鞋,一声又一声踩在了珍珠的心尖上...待至珍珠身前,她蹲下身,素手抬起了珍珠的下巴,与她平视:“那么,珍珠,你来奉告我,这是因为甚么,嗯?”
王昉淡淡笑了下,却未曾顾她的话,只持续问道:“你为你母亲报仇心切,又一心求死,若想置我于死地,我怕是早已死透了好几次...你又何必费经心机,带我去假山上,形成一个落水的结果。”
“主子,主子。”
当年夫人因大少爷胎死腹中便郁郁寡欢,直到杜姨娘那孩子出世后,夫人许是感觉有此渊源,便常与其有所走动...却未曾想到,有一回夫人送去的吃食中,竟放着核桃。那核桃本是有害之物,恰好二少爷生来便对此过敏,稚儿年幼,未曾得救便已没了气。
这一份不信,未有证据,只是一种感受...
很久,她才开了口:“不,你在扯谎。”
此事以后...
杜姨娘没了?
杜姨娘也开端偏居一隅,甚少与国公府内的世人走动,直到六蜜斯出世后,更是一眼未看就托给了纪氏...
...
有理有据,毫无缝隙。
“她晓得奴家中之事,便结合了奴,想置您于死地。”珍珠的腔调迟缓,所说之话,却未有停顿。待说完,她便又重重朝王昉磕了个头:“奴既已酿下大错,便不会再为此辩白甚么...只求主子,因奴之罪,以连坐之名严惩奴家中世人。”
而她便日日于秋月斋中为亡子念佛、祷告,从未出来。
玉钏忙道:“秋月斋的杜姨娘没了,老夫人请主子往千秋斋去...”
王昉端坐在软塌上,她看着伏跪在地的珍珠,凝着神,细细想着珍珠先前所言...
虎魄眉心微蹙。
久而久之...
外间传来玉钏的声音,脚步声杂,看来另有很多人。
玉钏身边的是半夏,许是走得急,脸上冒着汗,连着衣服也有几分乱。
跨出帘外的时候,王昉看了身后的珍珠一眼,她看着自打这个动静传来后,就已经化为安静的珍珠...仿佛先前阿谁乱了呼吸,白了神采的,并不是她。
“这么说...”
虎魄不晓得主子为何这么说...马嬷嬷所言在前、珍珠所言在后,又有旧事可循。她的确是想也没想,便信了珍珠的话,也信了此事必然与杜姨娘脱不了干系。可在看到主子还是平平却端肃的面庞,她张了张嘴,却甚么都未曾说,掩下了后话。
半夏朝王昉见了个礼,忙道:“事情来得急,叨扰四蜜斯了歇息了...”她这话说完,便瞧见了她身后被虎魄抓着的珍珠,犹疑道:“这是?”
王昉握着茶盏,垂眼看向珍珠,声音冷酷:“你自从三年前,便已经是杜姨娘的人了?”
珍珠身子一颤:“奴,奴...”
王昉袖下的手握了紧,却未曾解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待见过祖母,再说吧。”
先前略显暗淡的室内,一下子便又亮了起来...
说话的倒是虎魄。
国公府里的人,也都快健忘另有杜姨娘这小我了。
她合了眼,想起先前提到“杜姨娘”时,珍珠的背脊有一刹时的生硬,这个行动,只是一瞬之间,可她却还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