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茶肆位置正在当街，本是个大型凉亭, 是以与街面没有窗墙隔断。茶座的位置要比街面更高些。两人选了坐在茶座最靠外的位置上, 手边是一圈“美人靠”雕栏，再往外就是街道。此处视野极好，两人说话也不怕被旁人听去。
“鄙人姓冷，是一名古玩行商，昔日曾与正白旗石宏文石将军有旧，是以特来拜见。”
石咏点点头，他二叔就是叫石宏武。实在是没想到，这名古玩贩子冷子兴，竟然认得他早已过世的父亲与二叔。
石咏只说了这话，胤祥那边当即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石咏应了一句，畴昔开门，一见之下吃惊不小：门外的不是别个，恰是昨儿才被他“窃听”过的冷子兴。
莫说他是一个与贾府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穷小子，就算他是与贾府有一层干系的亲朋，内眷等闲见不得外男，哪怕只是通报东西，也能被人说成是私相授受。
当初他修复这对甜白釉瓷碗的时候，武则天的宝镜曾经提过：“一见这碗，便觉‘缺点’。”
宝镜一通宣泄，将石咏臭骂一顿，第二天却本身转了过来，温言安抚石咏几句。
“您明天在街面上也瞥见了。”石咏也非常无法。
石咏再问它进贾府的事，宝镜这回气定神闲地说：“不急！”
饶是如此, 贾雨村还是很谨慎地探出上半身，往“美人靠”的扶部下边看看，确认没有人藏在他们目力不及的处所，这才坐下来，与冷子兴酬酢几句, 接着抬高声音，问：“依子兴看, 现在京中, 情势如何？”
两人……不对，一人一镜，相对忧愁，乃至连甚么隔着贾府院墙将镜子扔出来的体例都想过了，没一个靠谱的。
十三阿哥坐在冷炕上，本来一副蕉萃颓唐的模样，到了现在，他的眼神却突转锋利，紧紧地盯着石咏，寒声问：“你想说甚么？”
胤祥不耐烦地一挥手，命杨镜锌出去，上房里留下石咏一个。
石咏一想，也是。明晓得监督盐政的巡盐御史是贾家姻亲，还让贾家用盐政的钱弥补亏空，这不摆了然天子是筹算放水吗？
杨镜锌却不便答复，扭头看看石咏。
“你是说，本日进府的那位林女人，就是巡盐御史之女？贾林两家是姻亲？”
十三阿哥这一起火，阁房那边帘子便动了动，有人悄悄咳了一声。
但是他爹直到过世，也只是个正六品的骁骑校罢了，不是甚么将军啊！
石咏刚才看准了机会，趁贾冷两人不重视的时候，偷偷溜畴昔，将宝镜安排在了两人茶座内里的墙根儿下，本身则溜到远处盯着。这便由宝镜听了两人的全数说话，转头就一一奉告了石咏。
大喜以后，石咏与宝镜却一起犯了难。
宝镜却很镇静，缠着石咏，将甚么“托合齐会饮案”、两府织造、三百万两亏空、两淮盐政全都细细问了一遍。石咏有些还记得，有些却没甚么印象了，端赖宝镜旁敲侧击，让他记起很多细节。
宝镜只说它要等个得当的机会。
冷子兴说来是个古玩贩子, 但也因为这个，上至朱门贵戚，下至官吏文人之家，他都有机遇出入。这些动静上也极其通达。
贾雨村功利心重，仓猝问：“那，贾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一名是不可了。”
待听了石咏自报家门，胤祥竟点点头，傲然道：“石宏文啊，正白旗骁骑校订不对？嗯，当年你老子也算是跟过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