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连续就有吊客上门祭奠。最早到来的是吴英、刘世杰等海军亲信将领,大家白衫麻绳,大踏步进入灵堂焚香祭拜,南腔北调念着师爷经心撰写的悼词,故意奉迎提督大人的用力扯嗓子干号,把灵堂搅得如同菜市场般热烈。
姚国泰内心有事,捧杯轻抿大红袍,目光明灭揣摩该如何开口设法刺探真相。
主院空位堆起四座金银小山,腰系白绫地仆人帮工忙繁忙碌,放火燃烧阳间利用地车马器具,金银财宝,另有服侍仆人平常起居的男仆女婢,团团浓烟异化火光,把黄白锡纸灰烬奉上半空,飘旋洒满施家老宅各处院落。
修来馆花大代价拉拢暗藏施府的眼线,服侍施安的煮药小童莫名失落,谍报来源立时断绝,姚国泰无法只得以祭奠为名亲身上门刺探。
灵堂鼓钹齐鸣,墙壁两侧挂满文官武将、士绅富商赠送地挽联祭幛,不过乎音容宛在、永垂不朽之类地祭奠套词。
那天遭受特勤正法士刺杀,安然保卫成为重中之重,提标营亲兵对施家老宅每寸地盘都细心查抄,在院落内里布下重兵安营扎寨,里三层外三层把施家老宅围得风雨不透,警哨放到十里开外。
紧挨施安跪着的是施世纶、施世骝等施琅直系支属,此中三公子施世骝特地从京师千里迢迢赶来送葬。
右边太师椅坐着的吊客四十多岁,身材矮胖,素净绸绫,喜眉喜眼笑嘻嘻仿佛与世无争的弥勒佛。
施琅御下刻毒铁血无情,固然让晓得内幕的部下暗自心寒,偶然中却撤除了修来馆察言司好不轻易安插进海军提督府的间谍密探。
施安生前卑贱,有了偌多财宝,到了阳间当是繁华豪奢,较之老爷夫人更胜一筹。
传闻施夫人得知视若幼弟的施安沉痾去世,哀思之下卧床不起,只得调派三子施世骝代表前来。
左边紫檀木太师椅坐着二十来岁的年青公子,身穿素净白绸长衫,左臂意味性缠了条白巾,服饰华贵举止雍荣显是权贵后辈,可惜身材枯瘦,面色青白,眼圈乌黑,穿戴绫罗绸缎仿佛沐猴而冠,让人瞧着既好笑又可惜。
吊客祭吊以后自有便装亲兵引到侧厅,分桌坐下喝茶谈天,等候出殡送葬,不得随便到处走动。
本日是出灵谷旦,家主施琅固然早已繁忙得怠倦不堪,还是强打精力事事亲身过问。
孝子施世轩身穿白麻孝服,手执哭丧棒,双目肿若核桃,面庞干枯毫无赤色,瘦骨嶙峋仿佛归天前的老爹施安,痴聪慧呆长跪在蒲团上,如同木偶任由司仪摆布。
接着是远道赶来送葬的官员士绅,很多人昨晚歇宿在老宅当中,进入灵堂面色凝重举香祷祝,谁也不知内心是假悲伤还是真欢乐。
施世骝性喜书画,客岁乡试应举考落第人,循例进入京师国子监读书,是文质彬彬的儒雅君子,至心为叔父施安不幸去世感到哀思,跪在蒲团上悲伤落泪,双目红肿,与其他施氏族人呼天抢地的嚎啕干哭大不不异。
福建海军提督施琅义弟施安久病不治,在施家老宅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定于巳时二刻吉时安葬入土。
参与丧事的吹鼓手、抬棺人、和尚羽士全数登记在册,每日对比名册查抄,稍有细作怀疑当即抓捕询问,确保万无一失。
施世纶奉老爹号令奥妙排查阖府男女,锁定很多通“贼”嫌犯,禀报施琅后都被命令奥妙正法,连漳州神医刘圣手都蒙受池鱼之灾,被心有所忌的施琅列入乱党嫌犯名单,与煮药小童、服侍亲兵等听到施安疯言疯语的诸人永久消逝。
姚国泰大要奉姚启圣指派前来祭吊,实际上另有算盘。
最高贵的吊客天然不消挤在乱哄哄的侧厅喝大碗茶,后院一处装潢高雅,颇具繁华气味的厅堂内,分摆布坐着两名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