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宏笑道:“依偌不要叫她,田妈从厦门到台湾这么多年从不肯上桌用饭,早就风俗了。”
刘雅萍取脱手帕擦着眼睛道:“可惜台生不在家,要不然百口团聚就更好了。”语音有些哽咽。
徐文宏淡淡道:“明天是陈先生五十诞辰,老夫与他多年来往,借机遇敬他一杯。”
见氛围有些难堪,徐文宏举杯笑道:“老头子没事,大师快些喝酒吃菜。”
抓过锡壶重新倒满酒,扬脖一口喝尽,呛得不住咳嗽。
桌上世人端着酒杯,怔怔瞧着两人的奇特行动,一时有些冷场。
罚金代罪是土蕃风俗,官府并不承认法定效力。
昂然道:“俺是奥里契结义大哥,哪能撇下不管。官府要多少牛羊固然开口,俺包管不还价还价。”
田妈笑道:“晚餐菜太多,野鸡煲炖得又久,要不是闻到香味,老太婆也忘得一干二净。”
俞依偌把热腾腾地野鸡煲摆到八仙桌中间,厅堂顿时溢起浓烈香气,瞧着田妈远去背影颇觉不美意义。
眼睛不由自主瞄向徐国难,欲言又止。
徐文宏见家人都已在各自坐位坐好,刚想开口说话。厅堂外响起脚步声,一名头发斑白地肥胖老妇端着盆野鸡煲,踉踉跄跄跌撞出去。
徐承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冷颜铁面地老爹,见徐国难疾言厉色,缩了缩脖颈不敢开口,泪汪汪瞧向徐文宏,瘪着嘴巴显得特别不幸。
眼睛霎了霎,眸里立时雾气昏黄,晶莹泪珠仿佛顿时就会滴落下来。
田妈是厦门土人,阖家长幼都在战乱中不幸身亡,孤身一人沿街乞讨,被徐文宏撞见雇为女佣,跟从来到台湾,三十多年早被当作徐家人,却一向恪守主仆之分,从不肯上桌用饭。
脑袋挨了记暴栗,徐淑媛怒道:“凭啥你吃熊掌,我们一人一只,男左女右,天公隧道。”
陈永华兹兹反清复明答复中原,劳累过分忧悒成疾,永历三十四年病逝台湾,谥号文正。
刘雅萍睹菜思人,不免有些悲伤,忙伸手用力揉眼睛。
徐国难冷声道:“伤人偿命天经地义,奥里契被奸人操纵,当街行凶刺伤朝廷高官,连郑王爷都被轰动,哪有能够用牛羊赎命。”
俞依偌抿嘴浅笑,奉侍刘雅萍坐好,方才在末座坐将下来。
俞依偌哎哟一声,赶快站起,拍了下脑门涨红俏脸道:“该死该死,如何把炖着地野鸡煲给忘了,还要劳烦田妈特地送出去。”抢畴昔伸手接过。
依兰思托端着酒杯没有坐下,踌躇半晌,大声道:“国难,娘舅求你件事,行不可?”
徐国难话里藏着骨头,依兰思托却听不出来,仰脖又喝了杯酒,喷出口酒气,道:“今天下午察言司把俺的义弟奥里契抓了去,说是当街行凶伤人。”
徐国难鉴貌辨色,明白必是难堪之事,干笑道:“娘舅不要客气,有话就直说,如果能帮得上忙,国难必然极力。”
徐承平咽了口唾沫,高叫道:“熊掌归安然,熊屁股给三姑。”
徐家三代同堂,向例都是聚在一起用饭,其乐融融。
徐承平一个回身扑进徐文宏怀里,眸里泪花不翼而飞,探出半颗脑袋冲老爹大做鬼脸。
说着诚恳不客气,一屁股挤坐在徐国难中间,挟了只鹅掌放进樱桃小嘴大口咀嚼,腮帮高高鼓起,毫无淑女形象。
把酒杯放回桌面,徐国难尽量扮出诚心模样,瞧着依兰思托道:“娘舅,你晓得奥里契刺伤的是谁?”
刘雅萍瞪了弟弟一眼,低声道:“好好喝酒,莫要难堪国难。”
见酒过三巡氛围垂垂活泼,依兰思托涨红了脸站起家,举杯向徐国莫非:“国难,娘舅敬你一杯。”
徐文宏面色有些阴沉,挟了块煮得稀烂的野鸡肉,放进嘴里渐渐咀嚼,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