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地上也是一片狼籍,瓜瓤果汁混做一处。果香浓烈,和燃香混做一起,宋家祠堂中顿时充满了一股奇特的味道。
池畔的柳条狠恶地颤栗,池中明月刹时碎成了千万个,却又被乌云掩蔽,变作一团乌黑。
宋祈胳膊上忽地一凉,袖子上的丝帛整齐地裂开,暴露健壮的小臂。他剑眉轻蹙,背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捏了个仙诀,将本身周身护住。
这水潭竟然很浅,叶离揉着膝盖站起家来,潭水才刚没了她的小腿。山中寒凉,凌晨的池水甚为清冽,叶离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劲风吹起宋祈的衣带,他立足回廊之上,凝睇着幽深的夜,顶风卓但是立。这等风韵,不知令多少玄陵女弟子折腰。只是这风来得实在是蹊跷,吹在宋祈脸上,仿如利刃切割,他却面不改色,豪气勃勃。
一声轻笑自宋祈喉中收回,他眉毛向上一挑,轻描淡写地说:“中间阵仗不小,可惜眼神儿不好。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枯月。”
宋祈刚要拜别,夜风却突然狠恶了起来。他耳边传来凛冽吼怒之声,仿佛异化着夜枭的哭嚎,凄厉诡秘。
“你才是枯月,你百口都是枯月!”,宋祈从背后抽出一柄宝剑,目光凌厉,趁那瓜皮还在风九思脸上,飞身向他刺去,“中间认错了人,鄙人却不会认错你!”
疾风跟着吼怒声来临在潭畔,树叶坠落纷飞,断裂的树杈夹着土砾击打在叶离的结界上。
人乃万物之灵长,妖要修仙,先要修成人形。叶离修行三百年,到现在,总算是从小童成了少女。如此一来,劫数必将随之而来。
“呸!小爷前后加起来八百年道行!你离我远点,我天然能够渡劫!”
满盈在宋园的暗雾如波浪般层层收起,明月重又呈现在天幕之上。一只夜枭自空中掠过,停在池畔的柳树上,跟着枝丫一上一下地轻摇。
宋祈应接不暇,站在烂生果中间,脚下打滑,口中却还在说个不断:“你第一次历劫,是雷劫;此次怕是地火劫了。切莫再去找甚么山洞出亡,我劝你寻得有水之处,结成结界。以后休咎,就要看你的道行了。”
他想起叶离那活力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那家伙,扔东西的准头还得练练。”
叶离所结这结界,只是为了对付地火,可不是甚么金钟罩子。那树杈子落入结界,不偏不倚地砸在叶离脑袋上,砸的她有点晕。但是她渡劫再望,对于这点小事儿,并不觉得意。
她心头一喜,奔过两个山头,那水声越来越大。待叶离走到近前,耳畔如同雷鸣嗡嗡作响,树海掩映中,一条乌黑的瀑布如飞珠溅玉般从峰顶落下,水花四溅。
不到一个时候,结界以外的潭水已经干枯,水中的虾蟹甲壳泛红,被烤的熟透。可叹这世上生灵,还未曾活尽天年,更不必提及修仙,却已经蒙受池鱼之灾。
她自嘲地揉了揉脑袋,直起腰身,向前一望,却如木鸡普通僵住了。
凄厉的嘲笑从四周八方同时迸发,回廊上的廊柱似是受了共鸣,合着这嘲笑震颤了起来,柱子上红漆金粉纷繁掉落。
她撇撇嘴,琉璃普通的黑眸子转了转,将手指咬在嘴里,轻哼了一声,嘟哝起来:“甚么地火劫?!上仙多骗砸!小爷就没见过这么冷的地火劫!”
叶离一心修仙,固然并不善于神通。但是为了避劫,她钻洞,结界的技术倒是妖中俊彦。
几滴水珠落入叶离的脖领,顺着她的脖子流到颈窝处,叶离感觉周身舒爽,挽起裤脚,将一对鞋子踢飞,小手将鼻孔一捏,忙不迭地纵身一跃,坠入瀑布下的水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