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之一介武将,甚少出入内宫,见来人,不由相顾几眼。
吴姬体弱多病,生下一子后,不日而亡,而后,姜武独宠赵姬,命人在广元殿旁另造一殿,亲提字“美人如玉出芙蓉”,故称“玉芙宫”。
姜武目露豪情之色,可脸无神光,略显忧愁。
另说,侍女领君上之命,前去玉芙宫传话。
天下无母不爱子,姜武欲送其子于北狄莽夫,如送羊入虎口,何况狄人向来奸滑,言而无信,质子一去塞外,莫说十年,恐毕生不得再回临淄啊!
赵姬甚为不解,翻开卷轴,见羊皮中所记之事,心忽一窒,娇唇微颤:“君上是何意?”
不时,赵姬带公子,过九龙桥,过白玉阶,至广元殿外。
姜武道:“刘都尉,你远来辛苦,在偏殿修整半晌,即回灵州边疆!”
寺人来回相视,心神俱震,西燕与北狄向来水火不容,数百年间战役频燃,早已结下存亡大仇,君上不亲率雄师攻伐,反倒和鬼方裘和亲,要娶其妹,还将公子付于狄人,这是何意?
“猖獗!”姜武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喝道:“孤乃国君,万事当凭孤决,怎容你妄议?出去!”
姜白年方垂髫,哪知军国大事,因赵姬以发簪刺其颈,滋滋流血,痛的大呼,只得泪眼昏黄,望着将他推入深渊的慈爱君父。
“谢君上!”赵姬起家,道:“不知君上召小童来,所为何事?”
只留姜白一孤零孩儿,抱膝抽泣,浑噩惊骇,稚嫩哭声回荡大殿,不知有谁听?有谁怜?
赵姬见他忧愁,不由道:“西燕安平无战事,臣忠民爱,丰衣足食,无人不为之欢乐,君上忧愁何事?”
赵姬见姜武狠心,更是哭的肝肠寸断:“小童自嫁君上,从未有一句非分之言,今大胆恳请君上三思,收回成命!”
赵姬知局势难回,止住酸楚,不顾姜白一眼,回身回了玉芙宫。
“徐寺人,君上可在?”赵姬问道。
“痛哉痛哉,痛不成当!”姜武唏嘘道:“可孤身为西燕之君,该当为民尽责,以一子而罢两国十数年兵戈,虽肉痛如绞,但值也,足也!”
“老奴在!”
赵姬情急之下,竟不顾尊卑之礼,直呼其名号:“崇文,虎毒尚不食子,你贵为一方诸侯,岂能如此狠心?”
“好!”姜武一声笑,捡起丢掷在地上的卷轴,交给赵姬。
赵姬步入殿中,正瞧刘都尉在此,脸上忧色转眼即逝。
刘诚之迷其姿容,恍忽间,赶快施礼:“末将见过君夫人。”
“诺!”
姜武见状,心生噩兆:“赵姬,你欲所为?”
见孩子哭泣不止,姜武于心不忍,频起恸侧,如非内奸难灭,堂堂一国之君,王霸诸侯,岂肯将亲生骨肉拱手相送?
其声娇媚,令姜武魄散九霄,骨软筋酥,遂道:“夫人平身。”
“传孤之命,诏令季玄为和亲特使,刘诚之随行,代孤出使北狄,迎娶鬼方淑,即令赵姬次子姜白与其同往,竖日出发,不得有误!”姜武行笔一竹简,亲身回函鬼方裘,应其和亲之请。
他虽厚爱赵姬,但国事当头,容不得半点私交,以子平战,孰轻孰重,即算旁人也能清楚!
姜武忧心忡忡道:“北狄不除,永为孤心头大患,何如狄人刁猾狡猾,且民风刁悍,素有骁名,一旦战事起,狄人必将入城搏斗,当时,西燕再无宁日。”
姜武再问:“可有子嗣?”
怀胎旬日,子乃她肉,子为她血,现在君上为保西燕边疆安宁,竟要弃子而送北狄,这无异于割其肉,饮其血,让她如何舍得?又如何能应允?
姜武道:“北狄凶悍,为保西燕百姓安宁,孤欲应鬼方裘之请,迎娶其妹鬼方淑,并送一姜氏后辈前去北狄,收归鬼方氏扶养,吴姬离世,留下独子,孤不忍送之,然夫人膝下二子,可否为孤舍子而保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