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质扶着白骨靠石柱坐下，便瞥见蛊虫如一叠叠涌来，密密麻麻，极其骇人。
温婉的面皮上面无神采，柔滑的唇瓣平平吐出几字，“阎王爷。”嗓音含小女儿家的和顺，却透出几分杀意。
秦质闻言慢声道：“大人在京都行事多朴重, 这一回阉官连坐不免招了杀身之祸，江湖上多得是逃亡之徒, 精于刺杀之道，圣上派的人一定抵挡得住一二。”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一曲终。
剑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相邻的两串珠帘悄悄一挨便垂断而落，一颗颗珠子掉落在木廊上，叮叮咚咚四散掉落，偶有几颗顺着木栏滑落水中，瞬息间，人已超出三排珠帘。
银丝一击即中，丝上鲜敞亮丽滴血不沾，白骨支撑不住掉落下来，裙摆扬起翩然落下，如一只脆弱轻燕落入圈套。
面前的人半点没有剑架在脖子上的自发，闻言慢笑而起，“阎王爷有没有教过你碰到生人要避过，免得又被送回师门？”
暗厂杀手不是不成以反杀，只要出得起价没有买不到的命，但是应了一桩买卖就得完成一桩，如此才不会坏了端方。
头顶上响起青梅浸茶般的清润声响，“你师承那边？”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掠过，还未看明净骨的行动，那剑已经穿过丝网抵在秦质的颈脖处。
木庭下水蜿蜒流过盘曲的木桩，在水面上的日光倒映在二人中间的银丝上，泛着锋芒毕露地寒光。
银丝超出了白骨又返返来，她提剑一挥砍在银丝上，看似纤细的银丝纹丝不动，逼得她连连翻身后退至庭中，数度翻起皆越不过银丝。
“大人，有些处所是照不到光的。”
白骨极其吃力说道：“快走，招来了蛊者，我们都得死......”
那死人发觉此处，俄然往这处袭来，嘴上收回骇人的嘶吼声似在招引。
白骨沉默不语好久，庭中光影叠叠，她收回了剑，珠帘铃铃，水声潺潺盖过了极淡极轻的声音，
银丝纤细锋利，微微出现凛冽的寒光，一触珠帘皆断，三排珠帘齐齐段落，珠子如雨倾泻而下，坠落在白骨的剑上收回脆响，满地的珠子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滑。
白骨前头看了眼柱上的血符，透过珠帘看向那人，眼中的杀气毕现，连雅中带禅的琴音都不能洗去一二。
秦质抱着人行动安闲，不慌不忙避过，到底是死人，比不得活人矫捷，那死人来势汹汹几个来回却连他们的衣角都未碰到，似被甚么东西带得辩白不清位置，死人脚下的蛊虫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更加头晕脑胀，方向大乱，一堆一堆挤在一起形成了少有的畅通堵塞，一时半会无处疏浚。
秦质书下最后一道, 不由慢笑出声, 水榭上的轻风徐来，珠帘微微碰撞出一声声动听清脆的声响，悄悄转动间日光浮沉。
不知其中启事的人听闻此曲只觉绕梁三日，余音不断，半点发觉不出此诽谤害。
秦质却停下脚步，哈腰将她放下，似打趣般道：“真累，白兄，不如我们就到这罢，腿上的伤实在太疼了。”话虽如此说道，可听之语气却极其轻松，平白给人一种逗玩人的意味。
“剑要拿稳，伤了我，你这辈子都要关在阵中。”秦质伸手为指微微抬起剑，顺着冰冷的剑面滑过，手指节骨清楚，如画师轻描淡写，笔笔精勾细绘，“你的店主花了多少银子买王进生的人头，我出双倍。”
“你是说……？”王进生眉头舒展, 上面的话未说完二人皆通了大半。
一声琴音起调，在水榭中悠婉转扬荡开，琴音婉转萧洒，闻之心悦，似居山中小阁听山间流水滑落，琴旁香炉袅袅而起，琴技极高，斯须之间便带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