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前万翼着采衣,一头长长的青丝如流水般直坠膝下。
“如何不说话?”万翼仍然笑吟吟的看着他。
翻开木匣,金黄的飞鱼服在光芒下分外刺眼,在场群臣心底不由倒吸口气,再看向万翼时,目光不由更敛了几分。
影一板着指头数,“昨日是一枝含露姚黄,前日是白脂玉印,另有前次的西洋钟……殿下真是充满了……少年情怀。”
祁见钰走近他几步,两旁的丫环见机的退开,他忍不住悄悄抚摩着那头乌亮的长发,冷不伶仃想起那句半夜歌——
“公子,该上场了!”言仲急慌慌赶来。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那边不成怜。”
济王殿下这才面上微和,悄悄的靠前一步,热烘烘的脑袋顶在他颈窝。
是夜,同床共枕,半梦半醒中,万翼模糊感受胸前有一只大掌囫囵摸了下——
可不是,这般每日凌晨冷静守在心上人门前翻着花腔送礼品的纯情少男,真真是令世人下巴掉了一地……莫怪人说,初爱情怀老是诗。
万翼闻言抬起眼,猖獗的高低打量着年青的天子陛下,语带调笑道,“皇上仿佛对微臣的□,分外着心?”
万翼被蹭得有些痒,一手推开他的大脑袋,“那不晓得钰郎这么晚来,有甚么要事?”
但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喜怒无常的少年天子的态度,如此行动,就是抄家灭族都绰绰不足,可天子陛下只摆出了个大怒的架子,但却重拿轻放,只飘飘令这万尚书在殿里跪几个时候,这,这,这此中的猫腻……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万翼懒洋洋隧道,“如何,这般恋慕的话,公子允你们在府内各选意中人,好好享用这‘少年情怀’?”
话说万尚书常日也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可本日俄然出了这般违逆之言,也实在变态的紧呐。
万翼凝起眉,“粉别上得太厚,朱丹给我,我本身抿。”
影一/言仲顷刻低头,坚毅的异口同声道,“不!我们的身心都是属于公子的!”
他低眉扎眼地走到公子身前,恭敬地将这琉璃杯双手呈上,杯内浅金的酒液被靛蓝的琉璃杯一衬,泛出一抹新绿,晶莹诱人。
言仲点头,“济王殿下四更天便遣人在外等着了,候到公子洗漱完便巴巴送来。传闻这酒意在摄生,味淡,不易醉的。”
万翼忍不住笑出声,“济王殿下何时有了这份诗情画意?”
“公子,公子!”
是以这三年一度的科考,也是各方权力的新一轮比赛,担负这场新血洗牌的主持者,万翼怎能失慎重?恰逢他本年二十,在冠前十天,族中卜筮谷旦,筹办大肆筹办他的成年礼,当年小仆人所错过的及笄礼,已生长老们的芥蒂,是以这一次的冠礼他们便分外着心。
祁见钰支着腮,看万翼那厢忙得兵荒马乱,好不轻易终究待他倒腾好了,万翼侧过甚对他一笑,“钰郎,如何?”
为此万翼没少挨天子陛下的白眼,祁见铖捏着他的下巴几次阴阳怪气道,“美女计可还受用?万卿可想再换个仆人?”
究竟该选谁做合适的内鬼,万翼好生张望了数年,心中模糊已经有了人选,不过她向来多疑,趁着本日的场合非庙堂之上,万翼又数次从暗道埋没的绕到来宾圈再行察看。
“济王有何要事?”
言仲尽力忍耐住向贤明神武的公子丢白眼的打动,与影一敏捷互换了个眼神,“这奖惩就那位陛下的行事而言,已经算轻得能够忽视不计了。”
“哦?”天子陛下挑起眉,“想来朕那皇兄……是白白捐躯了?”
他一起低咒着,胸中那抹模糊约约将将探出的遐思又被逼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