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之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卑职不敢妄称冤枉。固然是中了药，但卑职――”他哽住，接不下后话，又重重地叩首，“卑职有负圣恩，万死不能赔罪！”
义隆移眸，眸底蒸腾起一抹轻浮水汽。
义隆的神采原就丢脸，现在，更加丢脸。阿妫总能抓住他的把柄。在这场咎由自取的惨案里，义隆实在半点都挑不出小幺的错处，可贰心底就是没法按捺的气愤。
彦之闻声回眸，正正撞见她燃焰的目光。他脸上的肌肉因为蚀骨的惭愧，微微颤了颤。
殷红的血顺着彦之的腿，一滴滴地滴落地砖，他还单膝跪着，半个身子都染了血。他笑了笑：“卑职自断尘凡孽根，只求入宫为奴，求主子留下主子，渐渐赎罪。”
义隆回眸，神采有些惨白。在寒光划过那刻，他也道不清为何会情急之下，会掰下那颗纽扣掷了出去。
她双手绝望地攀附着义隆，仰着头，泪水灌入脖颈，虚脱普通哽咽着：“她记恨当年我买凶狼人谷，毁她名节，以是，她要以眼还眼地抨击我。是她，是她！”
义隆自恼地敛眸，决计冷了声线，为这一刻的妇人之仁找着说辞：“死，太轻易了。”
彦之的泪和他的血一样澎湃。贰心口扎着匕首，深深叩礼：“谢主子不杀之恩。”他昂首，单膝起家，又是一道寒光闪过，溅起一道血光，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抬开端来！”义隆冷喝。
义隆微扬了声线，却扭头再不看彦之。
殿内，哪怕隔着殿门，相视寂静的两人还是听到了阿谁硌心口的名字。
到彦之无法，只死劲扭着头回望芜歌，极力扯着衰弱的嗓子，喊道：“主子……对你……一往情深，求你……求你……罢手！徐芷歌……求你！”
可彦之分歧。这是他曾经的左膀右臂。这是这世上，他最信赖的人了。
义隆坐在御案前，冷看着跪在殿中心的亲信之臣。这是七岁就跟从他的死士，是他在牙行与南风馆的老鸨竞价，花了足足一锭金买下来的。
悲情的要乞降侧重重的叩首，声声刺耳，无不饱含密意。
单单是这个认知就已叫他痛不欲生。
她的眼泪淌了下来，只一味唤着“隆哥哥”，亦如当年她方才落空母亲时那样。
他们是主仆，更是好友，他们是君臣，更是手足。
两处近乎致命的刀伤，人是不宜挪远的，得从速止血。欧阳不治叮咛宫人将到彦之抬去御前的班房，本身也一起小跑着跟了上去。
义隆却不是当年的少年了，会少大哥成地轻拍她的背脊，欣喜她说，“阿妫，别怕，有隆哥哥在，不会答应旁人欺负了你去。”
彦之一身血淋淋的，被四个寺人抬动手脚，一起疾走。他身下一滴一滴的血，落在玉白的石砖上，像夏季里的点点梅红。
“欧阳不治！”
她一把攀住义隆的袍角：“隆哥哥，我十岁就想嫁给你了，不，是，更早。我是被徐芷歌谗谄，算计的。是她！”
跪在她身前的到彦之神采一霎惨白，一个飞扑，在紫云钗堪堪要扎到皮肉时，一把攥住她的腕：“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
他的呼吸垂垂短促，却被他硬生生摁下了。他低眸，无波无澜地看着阿妫：“若再复提此事。”他的目光滑下那柄紫云钗，“你和你的族人，将一个不留。朕说到做到。”
彦之固然失血过量，但习武之人身子健朗，他固然神采迷离，但神态还是腐败的。他扭头，正正撞见芜歌投过来的目光，那是悲悯又略带歉意的目光。他一把拽停止边的寺人：“停，停下！”
小寺人又是小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