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赶到另一处草屋，次子的头颅，亦如她的夫君。
她在宫人上前拉拽着要拖她下去时，死命挣扎，大声喊道：“求皇上听罪妇把话说完！莫氏绝非善类，她一向都在欺哄皇上！”
义隆总算是找回本身的声音了。心口翻涌的狂澜无不在讽刺他竟做了半世的傻瓜，他竟成了面前这个得志濒死的罪妇口中，冤枉至极的人。
袁吴氏瞧见天子的眸子染了愠意，只感觉畅快：“只不幸安姐姐被蒙蔽，念了那毒妇一世的好。安姐姐为了给那毒妇作保，跪求姑爷宽恕，完整获咎了王妃。姑爷当时虽还没当上摄政王，却已起家。他对安姐姐本来就有几分意义，顺口便给莫氏说了情。王妃只得大事化小，只打了莫氏十个板子发卖。”
她衣衫褴褛，一头白发像枯草胡乱扎着，一朵白花别在鬓角，无声诉说着她的悲惨。她抬眸，双眼像干枯的水井，皱巴巴的皮肤因她微眯双眸而簇起几团细褶子。
到底是如何的深仇大恨，要袁家绝嗣？！
她一下下捶打着空中，一句一句骂着“贱人”。临了，她只剩一个动机。
“阿车，为了阿谁毒妇和她的女儿，你舍弃了我，舍弃了我们的豪情。悔怨吗？”
她冷颤着咬牙切齿：“水银之毒埋没，徐美人的孩子不知不觉就胎死腹中，王妃设想嫁祸给安姐姐的战略被徐献之看破，他将计就计，想一石二鸟撤除王妃和安姐姐。哪晓得嫁祸的落胎药用量过分，徐美人竟死了。徐献之也心虚，便从中作梗，王爷没查清是水银就给安姐姐定了罪。”
“的确是淑妃娘娘叮咛罪妇来求见皇上的。”袁吴氏到底做过五品诰命，哪怕落魄如此，面圣却并不怯场。她迎过天子拷问的目光，衰弱地勾唇，竟笑了笑：“娘娘叮咛，当年的本相，对皇上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门大户里，当家主母买一些貌美婢女为嫡女陪嫁，名曰近身侍女，实则是为自家蜜斯固宠的姬妾。这算不得甚么希奇事。
他却清楚地记得，角楼上，小幺对他说，“阿车，你会悔怨的。”
袁吴氏怔了怔，解释道：“罪妇说这段旧事，并非要求皇上怜悯。罪妇只想皇上信赖，罪妇与先太后和莫氏是一同被卖进张府为婢的，罪妇晓得那段旧事。”
可没多久，她就被隔壁的尖叫声惊醒过来。是她的儿媳在叫。
现在，统统都毁了！
她的丈夫被斩首那夜，她是被溅了满脸的鲜血惊醒的。那种温热的血腥味，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
“你假托淑妃之名见朕，所为何事？”义隆冷看一眼这老妇，如果这老妇不是托了小幺之名，他断不成能见她。
袁吴氏又嘲笑：“说来那莫氏也有些道行，王妃与摄政王结婚多年都未曾诞下一儿半女。先帝虽已起家，却恪守对王妃的承诺，在没诞下嫡子前，侍妾不得先孕。故而，摄当局一向没有子嗣。这是王妃的一块芥蒂。不知瞧了多少民医都无济于事，那莫氏不知从那边获得求子方剂献给了王妃。王妃一索得男，这才对莫氏刮目相看。”
义隆的眸子似腾起烈焰，杀气毕露：“来人，把她拉下去，赐毒酒。”
终究到了重点了。
屋里，义隆神采褪得惨白，眸光染了惊色，不，细心瞧着竟是惊骇之色。他下认识地比手。
那张俊朗的脸，曾在无数个夜里拨动过她的心弦。
“王妃便想到了足智多谋的莫氏。莫氏给王妃进献的奇策，底子就不是甚么打胎药。”袁吴氏边哭边笑，“是水银，水银！”
“放她出去。”义隆的声音极冷。
说到阿谁求子良方，义隆是晓得的。莫姨提过，方剂是欧阳不治所开，原是给母妃的。但嫡妻还没产子，妾侍如何能抢先？故而，莫姨便给母妃想了体例，先把求子良方献给王妃张氏，诞下了嫡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