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选的是毒酒。”袁吴氏长叹一气，“王妃死得不冤，冤的是安姐姐。”她抬眸，竟是悲悯地看着天子，大胆包六合说道：“冤的是皇上，竟被阿谁毒妇蒙骗，敬她为母。”
“贱人！老贱人生的小贱人！”她一把把捶打着泥地，扬起一片灰尘，眼泪将灰尘俱都糊在她的脸上。她早不是都城保养得宜的贵妇了，不过几个月的劳作就叫她形如干枯。夫君和儿孙的离世，更叫她万念俱灰。
她好久才强撑起家子，寂静地瞅着那张被血污感染得脸孔全非的脸庞，暗夜里，月光下，再不是她畴前思慕的模样。她无声地哭了。
那俩宫人见状，总算在房门即将合上那刻，住了步。
义隆只感觉心口疼，翻涌的血气一瞬近乎冲上了头顶。他下认识地捂住心口。
不知为何，义隆打心底冲突面前的妇人提及那段旧事。或许是因为他预感小幺派这个妇人来，就是为了争光莫姨吧。
她抬眸，噙泪嘲笑：“莫氏自夸与先太后是过命的友情，是手帕交，呵，荒诞。当年，就是她下药，迷了姑爷，可不巧时候没掌控好，却叫先太后被姑爷宠幸。”
她在宫人上前拉拽着要拖她下去时，死命挣扎，大声喊道：“求皇上听罪妇把话说完！莫氏绝非善类，她一向都在欺哄皇上！”
“朕没空听你讲故事。”义隆冷声打断她。他敛眸，微沉了目光：“说重点。”
接下来的事，义隆是晓得的。当年，莫姨噙着泪不厌其烦地反复她是如何独安闲堆栈养伤，又是如何托了母妃的福，说下袁府的这门婚事。
到底是如何的深仇大恨，要袁家绝嗣？！
小幺。只要回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口就疼。
义隆的眸子唰地睁了开，冷冷地看着袁吴氏。
“哈哈哈。”义隆忽地，仰天大笑起来，鲜红的血漫溢到唇角和下巴，滑入他的脖颈，像朵荼蘼的曼陀罗。他的笑声更像是从额鼻天国里收回的哀鸣，那是断了此生，没了来世才有的绝望和悲惨……
将死之人，胆量是极大的：“我是眼睁睁看着阿谁毒妇是如何欺瞒皇上的。当年，王妃开罪被赐死，一院的嬷嬷婢女都被打杀。王妃念我忠心耿耿，留了我一命。可我还是被王府发卖去了那种处所。”
义隆目光冰冷：“袁湛不配有后。”
袁吴氏身子僵了僵，伏手叩禀：“罪妇所言句句失实。罪妇是张王妃的针黹丫头，因为年纪小，王妃待罪妇比起其他婢女要信赖一些。因为王妃晓得，除了罪妇，其他的婢女都巴不得去爬姑爷的床。”
义隆的面色极是丢脸，薄唇轻抿着想说点甚么，却似失语。
袁吴氏瞧见天子的眸子染了愠意，只感觉畅快：“只不幸安姐姐被蒙蔽，念了那毒妇一世的好。安姐姐为了给那毒妇作保，跪求姑爷宽恕，完整获咎了王妃。姑爷当时虽还没当上摄政王，却已起家。他对安姐姐本来就有几分意义，顺口便给莫氏说了情。王妃只得大事化小，只打了莫氏十个板子发卖。”
她的手颤抖得短长，一不谨慎触碰上夫君的手。那手还温热着。亦如当年，把她从暗无天日的烟柳之地挽救出来时，在她掌心落下的掌温。
母妃和莫姨曾是张太后府上的婢女，义隆是晓得的。
她听到一片尖叫和哭声，看到一颗颗染血的头颅。
“王妃治下严苛，必然要揪出那下药的下作胚子。世人都觉得是先太后。罪妇却晓得，安姐姐毫不是那样的人。当时，满院腥风血雨。莫氏惯是会假装讨巧，目睹东窗事发期近，便找王妃自投，认下了这桩事，转头又在安姐姐面前卖乖，是念及姐妹情深为她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