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吴氏的眸光放空得有些悠远：“皇上，说来，罪妇与您的生母，早故的先太后也算得上是故交。”
义隆闭目凝神着，呼吸却越来越胶着。内心翻涌的尽是纷杂莫名的情感，他乃至几度想叫停这个罪妇的声音。可，他仿佛已经猜到了所谓本相，又如何能自欺欺人？
义隆的面色极是丢脸，薄唇轻抿着想说点甚么，却似失语。
他仿佛瞧见阿谁女子正微勾唇角，噙着泪轻嘲地看着他。
“王妃治下严苛，必然要揪出那下药的下作胚子。世人都觉得是先太后。罪妇却晓得，安姐姐毫不是那样的人。当时，满院腥风血雨。莫氏惯是会假装讨巧，目睹东窗事发期近，便找王妃自投，认下了这桩事，转头又在安姐姐面前卖乖，是念及姐妹情深为她顶包。”
可没多久，她就被隔壁的尖叫声惊醒过来。是她的儿媳在叫。
直到阿谁黑衣女子到来，才解开这个将她打入额鼻天国的谜团。
沧桑的眸子，眼波微转看向义隆，袁吴氏苦笑更甚：“先太后也好，莫氏也好，罪妇也好，都是被卖给人牙子换粮的。”
她之所觉得阿谁小贱人和老贱人守着奥妙，不过是胡想有朝一日阿谁小贱人知己发明能带他们重回繁华繁华。
“王妃便想到了足智多谋的莫氏。莫氏给王妃进献的奇策，底子就不是甚么打胎药。”袁吴氏边哭边笑，“是水银，水银！”
她看到宗子的头颅，亦如她的夫君。
她悲悯地哭叹：“只可惜人算不如天年。王妃觉得都嫁祸胜利了，哪怕王爷对她心存思疑，未有真凭实据也不会拿她如何，毕竟是结发之情。可哪晓得王爷竟那般钟爱徐美人，连伉俪情分都不顾了。王爷给了休书和毒酒，任王妃选。”
房门才堪堪合上，他再强忍不住，唇角排泄血来。他苦笑，这是第几次为了阿谁女子呕血，他竟有些记不清了。
报仇！她要报仇！
不知为何，义隆打心底冲突面前的妇人提及那段旧事。或许是因为他预感小幺派这个妇人来，就是为了争光莫姨吧。
现在想来，摆布逢源的……义隆已道不清还该不该唤她莫姨了。依着义隆的城府心机，不肖袁吴氏再多言，已然猜到了后文。莫氏怕是不止拉拢了张夫人，怕是连二哥的生母孙夫人也在拉拢之列。
义隆仿佛预感到接下来的本相是甚么了，他的眸子不自发地颤了颤。
吴太后也荣幸地从通房丫头一跃成为人上人，成了摄政王府的姬妾。她的母家便跟着鸡犬升天，搬家来了建康。
袁吴氏身子一僵，震惊又惊骇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君王。她微微张嘴，再张嘴，才颤巍巍地问道：“以是，那些人……当真是皇上派去的？”
“罪妇的年纪比起先太后和静妃的生母莫氏要小了六七岁。那年，故乡闹饥荒，凡是还能转动的都居家避祸。我们是在避祸时相遇的。”袁吴氏的眸子排泄泪来。她微微歪侧着脑袋，苦笑道：“兵荒马乱，固然还没到易子相食的境地，却也差未几了。避祸的女娃都是用来卖掉换粮的。”
“你假托淑妃之名见朕，所为何事？”义隆冷看一眼这老妇，如果这老妇不是托了小幺之名，他断不成能见她。
“的确是淑妃娘娘叮咛罪妇来求见皇上的。”袁吴氏到底做过五品诰命，哪怕落魄如此，面圣却并不怯场。她迎过天子拷问的目光，衰弱地勾唇，竟笑了笑：“娘娘叮咛，当年的本相，对皇上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