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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妫只感觉冷得透心:“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本宫深居内宫,只怕是心不足而力不敷。何况皇上最顾忌后宫干政,本宫——”
“微臣替小女多谢皇上的厚爱,只是,人死不能复活。可惜微臣只要幺儿一个独女,没有女儿再送进宫里了。”
“臣遵旨。”徐羡之施施然施礼,心对劲足地出了殿。
邱叶志回顾,半张脸匿在大氅里,神采阴霾。他折腰:“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齐妫的面色变了变,买凶狼人谷掳劫徐芷歌,不是甚么光彩的事。她启唇想否定,却又咽回了话。面前的帝师是隆哥哥最恭敬的人。若能收为己用,就此联盟,于她是莫大的助力。不过一瞬踌躇,她就有了定夺:“先生不是外人,如有指教,不若直言吧。”
他原觉得,阿谁噘嘴活力,老是不消一炷香就泄气的率性丫头,熬不过三日就又要找由头找他的。
期间,他去徐府找徐湛之下棋练武,不下十趟,给足了她台阶。
耳畔响起的老谋深算之言,唤回了义隆的思路。得寸进尺的老东西,他起火了:“徐——羡——之——”
徐羡之只当是在听个笑话。方才一番算计,他已有了定夺。为了戋戋一个妃位,召女儿回建康,即使女儿能诞下皇嗣,立为储君,那也是好些年后的事了。而眼下,他已有了彭城王这个挂名半子,又即将有魏皇阿谁外族半子,虽无实足胜算,却足以搏上一搏!
阿谁女子一阵风似的冲出版房,一起出了王府。他没追出去,更是连半眼都懒得捎给她。
翠枝瞥一眼墙角的人影,怯生生地退到院门外。
但是,局势毕竟离开了掌控。他早知她是倔强的,却没猜想她会断交如此。
齐妫不由胆怯地住步,陪侍身侧的贴身宮婢翠枝吓得拽着主子缩了缩。
他从秋蝉嘴里得知,她连来生之约都许给了阿康。那样的商定何其怪诞,他却感觉如鲠在喉。
茂泰手中的棋子啪嗒掉了一颗在地上:“呃——如何会呢?”他想欣喜主子几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齐妫的心稍安,走近道:“先生如此火急地找本宫,莫非出了大事?”
茂泰低埋着脑袋,内心又害怕又心疼。主子的隐蔽苦衷,他实在已经发觉到了,可未曾猜想主子会这般说出口。他很想安抚主子:“皇上说徐蜜斯没死,主子本来是不太信赖的。可本日见徐大人这番做派,主子反倒感觉,徐蜜斯应当还活着。”
他觉得他能够做到毫不在乎。
齐妫故作平静道:“皇上一向思疑中毒案是徐家诽谤彭城王与皇上的诡计,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据本宫所知,到统领一向在调查此事。”
那是除了此次退婚,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段光阴。他虽没如现在这般思卿如狂,却已周身不安闲,特别是在栖霞山碰到踏青的她。
她曾那样“相爱不疑”地爱着他。
小幺此生都不成能谅解他了。
义隆倒是煞白着脸,呆坐了好久。
“我可没添乱。我沿途都给哥哥和阿康留了暗号。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小幺的笑是他见过最动听明丽的,“再说,即便是死也没甚么大不了。戏本子里,桃园结义时不也常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如果不交运,一起死在这里,想必来生也还是会在一起吧。又有甚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徐羡之随随便便一句谎话,他清楚晓得那是谎话,却还是万蚁噬心。
茂泰踌躇了好久,才蹑手蹑脚去清算溅在地上的棋子。忽地,头顶冒出主子莫名其妙的问话。
当时,义隆只感觉好笑至极,捧起花,转头叮咛茂泰:“去,好生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