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陛下的房前,守门的小厮让我先等一等,说是有裁作在为陛下量体,定制喜服。
“……”不不不,我并不是纯真的被那句话吓到,而是因为……
我很久没吱声,陛下渐渐叹了口气,有种脱力的感受:“你是不是傻?前次不过是说气话罢了。不管你做甚么,我都不至于会真对你脱手的。”
我咬着笔杆,眸光恋恋不舍在礼单上再晃了一圈,起家朝陛下那去了。
陛下眸光深沉几近阴霾地凝着我,明显是同一张面无神采的脸,可那眸中孕育的气势太强,情感又过分浓烈陌生,仿佛随时都能够将人埋没。
陛下:“……”
“谷雨。”他忽而悄悄开口,“实在我没那么想当天子。”
我瞅着他的前襟:“……”
裁作清算好了东西,与我打了个照面便分开了,陛下正站在铜镜前头清算外套:“御令下达,天镜宫那边将婚事催得急,你手头的事可还忙得过来?”
拥戴着:“迩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确伤神,哥哥也不要想太多。”一指旁近的座椅,谄笑着,掌控好每次套近乎的机遇,“要不哥哥坐下,让我给你揉揉肩吧。”
我就道这戒指上头掺了道晦涩不明的气味,八成是他在上头做了手脚,将那草戒套在手指上,打量一番,奇道:“带上这,就能同她敦睦相处了?”又转眸,“你不是道她不会入我们王府吗?”
他说有,挨着我立着,笑得叫人摸不着脑筋:“我编了个胡蝶戒指,给你的,瞅瞅看都雅吗?”
谁能体味这类痛苦呢?我也晓得我明智的时候不至于真能把陛下惹到脱手揍我,那我把持不住的时候呢?
我的确是惊诧,不管是上一句还是这一句都不似是陛下能说出来的话。他本是刚毅傲岸之人,又怎会说出放弃的言语?
我晕晕乎乎应了,见他交代完后悠哉分开,低头细心瞅了好一阵那戒指:我也是习鬼修的,如何就不晓得还能有防八字相克的东西?
我不堪其扰,夜里都不敢再睡了,全神灌输修炼,连着几天没敢再见陛下。
我猫着腰,靠在墙下,企图躲一躲,人还没弯下去,手腕就给人扣住了,往回一拉。
我没嘿完,便给人捏住了脸,那指尖用力,叫我吐了半个的嘿字卡在喉咙里,高低都出不来。
陛下没吭声,过来坐下了。
“我打过你吗?”
“谷雨。”
这厢我方才跑到狗子待的暖阁,还没喘口气,便又幻听似的听到了那熟谙的脚步声相随而来。
“那你做甚么吓这么凶?我要真计算,你觉得你的腿还能留到现在?”
……
又比方,梦里头我与陛下结婚,坐在喜房里头一派悸动地等着他。直待他终究将我头上的盖头挑开,朝我冷冷一笑,问:“谷雨,你腿还想不想要了?”我心底一惊,往腿下抹去,空荡荡一片没有了,吓得我嗷一声,又醒了。
我面前一亮:“当真?”
他仅是隔着薄纸的间隔悄悄凝睇着我,眸子里是我的影,深沉卷积着暗涌的阴霾仿佛被甚么生生压抑住,终是一点一点减退下去,规复了安好,指尖的力道也散了些,还是长辈淡淡训戒的口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女人家说话要含蓄?”
他眸光清浅而幽定,即便是毫无含义,亦能看得我心底一跳,忍不住躲开视野,低头挪到桌边。
我觉得他会出声呵叱我,可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像是话到嘴边,又顾忌着甚么说不出口。
“恩?”
数不清第几次,我在花圃漫步时目睹识透过稀少草叶,瞧到凉亭那头模糊的衣角,掉头提着裙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