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出去,李士宽指了指茶桌劈面,表示儿子坐。
“都是族老,跟你个小妮子吵起来了,成甚么了?”李金珠话没说完,就笑出来。
“世子爷真是为了学格致?阿囡……”李文梁靠近阿爹,声音极低。
“可明天是金珠发言。”李文梁见父亲不说话了,忍不住说了句。
“连个像样的读书人都没有,谁敢露富?就是洪家那样的,瞄到了一眼那位大朱紫,连长房长孙都舍出去了,唉。”
“啊?当族长当时候,不是说……”
“阿爹也是。”李文梁低低接了句。
“我们不管族里的事,族里如果出了事如何办?读书人要修身另有齐家,你又是族长,到时候全得算你头上,如何办?”李小囡一脸严厉。
“就怕秀才公压不住。”李文梁忧愁道。
李文梁跟着叹了口气。
“阿囡讲得对,就是因为这个。”李金珠接话道。
“没事吧?”李玉珠打量着三人。
“你跟谁吵起来了?”李银珠伸头问道。
“你大堂伯成库的银子,连件绸衣裳都不敢穿。
李士宽越说,脸上的苦笑越浓。
“族里本年搭的这灯棚,挑着高幡舞狮子,跟洪家高家这些人家平起平坐一个桌上喝酒,凭的甚么?满是因为秀才公!”
“当时候是当时候,这时候是这时候。”李玉珠打断了李学栋的话。
李士宽神采如常,背动手往家走。
李士宽喝完了杯中茶,站起来,和李文梁一起往外走。
别说远的了,就是为了拉下丰厚两房,改换族长族老,接掌族务,阿爹就许了好些话出去。
“阿囡凶得很!”李学栋严峻中透着镇静。
“哪些话?噢,李家兴于女子?嗯,阿爹是真信。现在不就是征象么?秀才公这一门连着招过两回上门半子,不是两回,得算三回!
李士宽的话顿住,看着儿子,意味深长道:“回回都是金珠陪着秀才公去测验,顺顺铛铛考下来了,这份胆色定力,放在男人堆里,也未几见。银珠跟洪家结了亲,还是长房长孙,福分不浅。另有阿囡。”
“阿志家那一堆木料,堆了十来年了,年年费钱吃力翻晒刷油,如果新修族学,不但脱了手,还能赚很多。
他阿爹的话,他听明白了,可他不明白为甚么要这么看。
“不但这件事,别的事也是如许。大师祖祖辈辈都在这小镇上,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土埋到脖子,你欠我我欠你,情面摞情面,恩仇叠恩仇,摞了叠了不晓得多少情面恩仇,再想公事公论,难如上彼苍。”
“秀才公一天比一天长大,长大以后,如果还是甚么都不懂不会,或是对族里事件不管不问,不管哪一条,都不是功德体。”李士宽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李士宽一声长叹。
李士宽抿了口茶,叹了口气。
抬眼看到李金珠,李玉珠呼的站起来,连走带跑迎出去。
李文梁看向父亲。
李文梁陪着一脸笑,不断点着头,听几位族老发过一通脾气,看着清算好桌椅,急步往家走。
“不必然有甚么事,不过,必定是有筹算了。”李士宽声气陡峭。
李士宽坐在堂屋,已经捅开小泥炉烧下水,正拿茶叶茶壶,筹办泡茶。
李士宽这一声唉感慨万千。
李学栋连连点头。
秀才公是他们李家的栋梁,秀才公撑不起来,李家就撑不起来。秀才公撑起来,那族里事件,就得是秀才公当家作主,言出必行。
“大阿姐短长!”李小囡冲李金珠竖起大拇指摇了摇。
“嗯。”李文梁点头。
说到阿囡,李士宽的话顿住。
李玉珠推着李小囡转了一圈,见她穿着整齐,头发纹丝没乱,松了口气,看来光吵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