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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芩哭着上前，抱住秦氏的胳膊，“母亲。”
“父亲，我已签了文书。”苏芩哽咽着喉咙，小脑袋垂的低低的，暴露一截纤细粉颈，声音金饰糯气，迟疑半晌，又抛出一记重击。“是，做妾。”
真可谓家徒四壁。
“问白，这事你就别掺杂了。”苏博站在中间当和事老。
秦氏站在书房门口，声音极大，气得面色涨红。
苏芩缩着身子歇在炕上，身上一条杏子红绫被，只齐胸，一弯素白藕臂搭在被外，粉颈歪垂，青丝逶迤。
老太太瞪大双眸，置在膝上的双手微颤，如同一株正历经风霜的老树。“姀姀，你晓得你在说甚么吗？”衰老的声音里带着惊颤。
“你，你先慢些说。”苏博抬手，止住苏芩欲说出口的话，他吃力的撑着身子靠在木桌旁，声音沙哑。“姀姀，你为何偏要嫁他？”
如许式的小靴，最是合适湿冷的夏季。
此言一出，满桌震惊。
“姀姀，你涉世未深，别看外头的人说他些甚么风景霁月的屁话，那就是只疯狗！你晓得他做过甚么吗？他将武陟帛的脑袋做成了漆器，用来盛酒浆，现在就摆在他的屋子里头。”
苏博一愣，似有些板滞，他盯着面前风娇水媚，般般入画的娇娇儿，几近都不会说话了。
“爷。”蒹葭捧着漆盘上前，“女人充公。”
一只苗条白净的手从旁伸出，将那被褥往上一挑，挡住了苏芩上身。
苏府未败前，苏博一惯不管家中俗事，每日只喜看书著棋，同一众清客闲谈，身上只挂一闲职，领些闲银，月俸连苏府每日的开支都凑不敷。他谦恭刻薄，品德端方，亦有些陈腐。
“父亲……”
折腾了一日，苏芩安抚好秦氏和老太太，早早入眠。想着明日要如何才气将那份文书赎返来。
蒹葭一问三不知。恰是大冷的天，苏芩怕秦氏在外头呆久了对身子不好，便从速劝着人先去，待明日再来。
但就是如许一小我，对苏芩和苏蒲倒是极宠嬖的，从未红过脸。这还是苏芩头一次看到苏博如此面色。
“现在锦衣卫尽在陆霁斐之手。这些锦衣卫只听皇命，穿墙上瓦，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说不定现在我们这会子说的话，明日便会传到那陆霁斐的耳朵里头去。”
漆盘上覆一红布，拱起一块。
苏博的书房内槅扇门窗紧闭，本来偌大的红木书桌已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半旧木桌。上头置着笔墨纸砚，皆是些便宜物。就更别说那些置在碧纱橱上的古玩器具了，早就在抄家的时候被尽数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