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见,当初的娇花已长成。只那双眼,还是清澈敞亮,吵嘴清楚的洁净,与影象中的那双眼交叠冲撞。
堆雪砌墙,寒梅凌枝。院中雪道更敞,素白积雪,被踩得乌七八糟,全无静意。垂花门处涌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腰配绣春刀,气势凛冽,凶神恶煞。
苏芩的祖父,苏龚,字肃卿。出身官宦世家,自小聪明,五岁善对偶,八岁诵千言,历任山东按察司提学佥事、陕西按察司佥事等,至光禄寺少卿。到现在,年逾花甲,官拜文渊阁大学士,乃当朝首辅,深受天子信赖,可谓一手遮天。再加上苏家世代簪缨,受祖庇荫佑,上头另有一个生了嫡子的皇后姻亲,最是江陵城内数一数二的钟鸣鼎食、勋荣繁华之家。
故意人都晓得,这是陈皇后在拉拢苏家,可在红拂看来,那位二皇子对她们家女人,但是动了真情的。那副满心满眼、非卿不娶的模样,清楚是被她们女人迷了心智了。
成果是,陆霁斐夺得次辅之位,夏达屈居之下,但也升至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入参机务。
毕竟像她们女人如许神仙妃子般的面貌,哪个男人瞧了不心动。
二房老爷苏攒,娶顾氏,也只要一妻,生有大姐儿苏霁薇、二姐儿苏霁琴。苏霁薇前年嫁人,嫁的是刑部尚书之子。苏霁琴尚待字闺中,不过本年已与顾府大郎订了婚事。那顾府大郎乃顾氏亲侄,其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相称于正三品参将,顾大朗本身也捐了个五品龙禁尉。两家身份职位皆不低,这桩婚事,乃亲上加亲。
苏蒲从苏芩鼓囊胸前艰巨的昂首,暴露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朝李嬷嬷蹬了蹬小脚,“噗噗。”
冯宝掌管东厂兼理御马监,兼总表里,权倾一时,是天子面前的红人。
风潇四起,世人面色如土,浑身发颤。
红拂上前去给苏芩掖被。
姀姀是苏芩的奶名,取文静淑雅之意。只可惜,小时的苏芩像极了她那祖父,跋扈霸道,又娇气的紧。凡是有一点子不快意,便能闹个天翻地覆。直至大了,性子才收敛些,不过还是娇的短长。
……
李嬷嬷踢开脚下大铜脚炉,扔下打了一半的络子径直去了。
外头大堂,大老爷并二老爷正在与众门客赏灯吃酒。
“哇啊啊……”苏蒲被唬了一跳,躲在苏芩怀里哭。
“泽哥儿,过来老祖宗这边。”
三房老爷早逝,留下三夫人张氏和一个十岁的哥儿苏浦泽。
苏博犹记,初见时,苏龚便断言:此子非池中物。遂支出门下。
现在大明,天子有三子,别离为陈皇后所生二皇子,郑贵妃所生大皇子,李贵妃所生三皇子。但三皇子只是一十岁孩童,这太子还得从二皇子和大皇子中间选。
“小厨房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女人叮咛说,她没醒的话,就我们分了吃,别给李嬷嬷瞧见了。”
堂下,穿戴贴身小衣的女人家半跪在地上,青丝披垂,纤腰触地,玉足半露。怀里搂着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娃娃,压在胸前,挤出一方宝地,衬着蜜合色小衣,白腻勾人。大抵因着外头太冷,她颤着身子,眼底发红,水涟涟的透出一股娇意。
……
苏蒲扎着两个冲天小揪揪,挣扎着重新爬回榻上,滚在绣被堆里,躺在苏芩身边玩布老虎。
苏芩团着被褥,睡得粉腮红晕尽显,粉腻酥融,鲜艳欲滴。
外头无人回声,喧闹更甚。
这是个极美的女人,单只看着,便让人不自发想晓得,当那双眼展开时,该是多么风韵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