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哦了声, 笑着说:“你们太医真是怪讲究的,我瞧她活蹦乱跳都好利索了, 平时加谨慎着点儿, 今后应当不会再犯了。”一面说, 一面又朝西北方向望了望,“夏太医, 您又上安乐堂去啦?您这大夜里满宫苑漫步,可得留意,千万别叫人拿住了。”
颐行游移了下,“给我捎东西?”一下子就想起那瓶太真红玉膏来,忙从袖子里取出来,往他跟前递了递,“是这个?这药是您托人送来的啊?”
银朱嗐了声,“才八品,还没我阿玛官儿大呢。”边说边挽住了颐行的胳膊说,“从速归去吧,这御花圃到了早晨鬼气森森的,站在这里多瘆得慌。”
这是一回伤得不怕,还想着有下回呢?夏太医没有伸手,别开脸道:“药不收你钱,你不是惦记酱牛肉,酱肘子吗,如果得着机遇,我出宫替你捎带一块,让你解解馋。”
颐行愈发低下了头,又不好直言回绝,便忖了忖道:“主子如果能服侍娘娘,那是主子上辈子的造化。可主子办事不稳妥,万寿宴那天是贵妃娘娘法外开恩,才留了主子一条性命。主子如果上娘娘宫里去,办不好差事还是其次,就怕不时惹娘娘活力。娘娘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常和主子这等人置气,岂不有伤娘娘的面子,也伤了娘娘的精力。”
好吃的东西能叫人浑身发烫,这倒也是奇景,想是馋到必然份儿上了吧。不过做宫女确切寡淡得很,为了身上干净,需求从本源上扼制,三五年不沾荤腥,也是常有的事儿。
“你是谁?”颐行今后缩了两步, 这大早晨的,如何总有人冒出来呢。不是说宫里端方森严吗, 到了下钥时候宫女寺人尚且不能相互走动, 此人的一句“是我”,透出一种常犯宫规的纯熟,且带着一种熟人式的必定……颐行想了想, “您不是夏太医吧?”
银朱搬着笸箩过来,见她站在原地很迷惑,“姑爸,您不是早走了吗,如何这会子还站在这儿?半夜半夜的,遇着鬼打墙了?”
夏太医听了她的话,含蓄地摆了摆手,表示不值甚么。
夏太医不自发挺了挺腰,说当然,“这药是御用药,普通太医够不着,需求御药房的太医才气开据。”
颐行晓得这帮主儿不好惹,不管她们是出于甚么企图,都得谨慎翼翼接话,因道:“是主子不成器,让娘娘们吃惊了,归去后尚仪和姑姑狠狠惩罚了主子,主子下回再不敢了,必然经心当差,好好服侍娘娘们。”
银朱啧了声,“这位夏太医究竟甚么来头,才刚又显圣了?不是我说,我真惊骇您招上甚么不洁净的东西了,如何老是夜里遇见他呢。”
颐行游移了下,“钱?这药得费钱买?”
幸亏颐行沉得住气,她手上紧扣竹帘,低头道是,“主子必然好好习学,多谢娘娘教诲。”
打头的恭妃终究扶了扶头上点翠道:“我看你怪机警模样,要不这么着吧,你上我翊坤宫服侍来,我宫里正缺人手。我也冷眼瞧了本年尚仪局新进的宫女,一个个都不大称我的意儿,倒也只要你,毕竟簪缨门庭出来的,总比那些个寒微的包衣主子强些。”
但颐行不这么以为,吃蛋就吃蛋,犯不着把鸡拿来劈面对证。夏太医的作为虽是积善性善,却也见不得光,人家美意美意帮了你们,你们倒把他抖落出来害了他的性命,这类事儿不是人干的。
她低声下气,恭妃倒是极受用的。当初废后在宫里时,那是多么的威风啊,她们这些嫔妃见了,都得向她低头称主子。现在皇后没了,皇后的亲姑爸上宫里做宫女来了,一个面人儿,想捏扁就捏扁,想搓圆就搓圆,就是搁在那边捶打,也别提多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