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路人在一处小楼前停下来,枯萎的梧桐叶落下来,覆在蓝衣人脚上,他俯身捡起,细细去看上面的清楚的纹路和头绪,就如他本身,半生盘曲,分岔不竭,跌跌撞撞却又回到主线上,沿着它走下去;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嘲笑,合欢花下死,梧桐叶上生。
他比及他踏进别院,头也不回。雨势有些大了,浇得人睁不开眼,他抹了一把眼睛,身大将近湿透,而那小我,早已经消逝不见。
他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当初朝夕相处的少年,冷静无语,听他说话,为他解忧,抚他眉端,陪他入眠。
他低垂眉眼,收敛情感,仓促跟着带路人走到厅前。
他抬脚跨过门槛,半个身子隐在门内,情感似身形忽明忽暗,胸膛里有一股郁结之气,循环来去,重新到脚,从脚到头,流过他身上每一处,似走火入魔,似病入膏肓。
天一教公然个个妙手,能人辈出,这带头的小哥,他从未见过,但轻功了得,行动生风,只见前头人影堆叠,很快便没了踪迹。若非他当日大难不死,人缘际会,功力大有长进,恐怕早已被识穿。
“……”他晓得定有后续,干脆不说话,等莲花生持续。
“首级,教主等你好久了。”
帘幕后的人不说话,他只得静观其变。
这是个极漂亮的阎罗似的和尚。他在五里外的野地里,用猎来的山猪喂饱了一头身长丈余的怪物,然后将它赶至不远处的山洞里,本身又走了好久的路,穿过火食希少的小镇,来到一座别院前。
过了不知多久,其间有册页翻动的声音,簌簌地一下一下,纸张很脆,年初长远,落在贰心上,像老旧的门吱吱呀呀,合不严实漏了风,吹得一阵阵心灰意冷。
月明星稀,树影低垂,这别院似一座壮阔的樊笼,雕梁画栋却暮气沉沉。一袭蓝色的衣袂被夜风吹起,守门人毕恭毕敬行了礼,表示侍从开门:
现在只要妄图。
这青年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袍子,身形颀长,头上寸丝不挂,唇色素净如滴血,眼神却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