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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得先父说过,丹兰这片膏壤不该落在弱徒的手里,操琴作画、舞曲吟歌怎能与刀山剑树比拟。觊觎之心源于“贪”字,祸也源于“贪”字。以后固然夺了丹兰,但是却要毁在他的手里。
阿妩一听,两眼发亮,随后弯了眸子,不冷不热地笑道:“甚合臣妾情意。”
阿妩成心偶然地提起,边说边拉上未穿好的衣裳。
话落,潘逸重重地将孟青扔出去,然后咬起牙,不解恨地朝他面上狠揍一拳。
潘逸垂着头,似在哽咽。孟青心不死,又往他伤口上洒盐。
“与我无关。我与他说了不要自觉行事,他争强好胜,成果负伤而回。”
孟青嘲笑,眼中还带了几分恨意。潘逸骇怪不已,一不谨慎落了手中酒壶,一股浓烈的酒香悄悄满盈。
阿妩闻后移眼看去,眼波转流间,媚得诡异。她从妆盒中拿点素花别在耳鬓,对镜摆布照了番。
阿妩抬眸,望向镜中的影,那副俊容生硬得扭曲,一副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模样。她回他一个嘲笑,道:“你的恩我早就报了。若没有我,你还呆在那破城里做你的王爷,每日浑浑噩噩;若没有我,你怎能坐上荣君之位?更别提称霸天下。陛下,你感觉这恩报得还不敷吗?”
……
“你说甚么?”
看着看着,周王伸指抠了画中人的眼,就是这双眸子变了周国命数,他悔怨莫及,想当初为何不一刀了之。
短促地安息一日,玉暄就鸣起鼓擂,率军逼周王投将。最后一道樊篱立在面前,只要突破此,这多年仇恨终能有个了断,为了这天他们苦了二十几年,玉暄再也沉不住气,大喊要讨回血债。
俄然,帐帘被掀起,又有一人前来记念,世人回眸望去,竟是荣国国君,他身穿素袍,墨发简朴绾了个髻,到了柯林面前极其恭敬地三拜,随后悄无声气坐到阿妩身边。
“鱼儿啊,你太让父王绝望。”周王痛心疾首感喟道,又捡起地上画像细心打量。六岁的小鱼儿已经没了眼,可他还是看得当真,咂着嘴滋滋有声。
潘逸抖擞,骇怪地看向他。孟青怕他听不清似的,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杀了她,杀了丹兰玉氏,向殿下表白你的忠心。到时,我们文武双雄定能称霸朝野,就如当年。莫非你一点也不记念当时风景?你我共舟,吟风弄月,抚弄对诗。”
小将来报,周王沉默不语,不知何时他没了当年威武,整日躲在深宫,不问世事。偶尔,他会拿起几副画像,一看就是一天。这些是丹兰玉氏的遗像,画中人皆风雅,六岁的鱼儿天真敬爱。
不管荣灏出自何意,此事正称了阿妩情意。达喀族虽说粗鄙,但是重情重义,若被他们视作亲朋,他们定会赴汤蹈火。之前或许达喀男人对于荣君并不看中,以后或许就大不一样。
“我与你了解多年,你竟然不信我,还要恩断情绝?你有胆量吼,为何不去问她?为何?”
按达喀陈腐风俗,日出之时要将尸首火化成灰。玉暄替柯林清算完遗容,然后与众将将他抬上木堆。烈火燃起,繁华繁华皆化作一缕青烟,跟着肉身垂垂消逝。达喀军旧部围在火堆旁哼吟别人听不懂的陈腐曲调,如同念颂往生经文直到一轮火日映红天涯。
“我晓得。”
“我不管!!!你再说她半句,我们恩断情绝!”
“你为何都不听呢?她就是个娼、妇,在你面前说的话,在别人面前也说,你为何不想想,若不是她,你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想清楚,你这猪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