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妃见她的处所不在内院,而是王府花圃,一大早的阳光还不是那么烈,陈若弱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群婢子环抱下,半坐半倚着石棋桌的瑞王妃。
瑞王府是新建,规格倒是不错,只是本朝崇朴尚素,瑞王在这上头又格外谨慎,故而这处所固然比镇国公府要大,可要论其他,倒是到处都比不得,陈若弱看着,俄然有些担忧起来了,她早就感觉镇国公府宅子太标致了些,本日一看,王府竟然都比不上,如果被人告一状到御前,岂不要吃官司?
顾屿打量了一下,眉头蹙起,摇了点头,“眉一浓一淡,眼一大一小,纵是玉貌天颜,也不能袒护其间瑕疵。”
顾公子……当真是顾公子,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旁人。
她没上过几次妆,现在夏季,更没法盛饰艳抹,翠莺手巧些,喜鹊把翠莺叫了来,陈若弱比划了一下,翠莺愣了愣,点点头,给她描了一个淡妆,梳了那日顾屿梳的发式。喜鹊翠莺她们两个看陈若弱是看久了的,这会儿倒不感觉有甚么,李嬷嬷几次张口,想说甚么,还是咽了下去。
陈若弱盯着顾屿看了半天, 终究动了, 她屏着呼吸, 渐渐地挪解缆体,直到小腿靠上了顾屿的被褥, 顿时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 见顾屿没甚么反应的模样,陈若弱的胆量也垂垂大了起来,谨慎翼翼地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身上,如此两三次,她抱住了顾屿。
喜鹊偷眼看了看顾屿,固然有些丢人,不过陈若弱听了这话,倒是真的乖乖坐直了身子,任由喜鹊取了洁净的新衣,快手快脚地替她穿上。
“顾夫人您是不晓得,我们娘娘自小身子弱,多走几步路都要吃药,就是蒲月里也有热出病来的,王爷为这个专门翻修了花圃,府里现下到处都是树荫,可日头一高,还是遮不住暑气,只能我们做奴婢的细心着些。”
“……还望世子包涵,王妃叮咛过,夫人请随这位张姑姑去,王妃一夙起就在等夫人了。”
顾屿闻声动静,已经醒了,只是陈若弱还抱着他呼呼大睡,连闻墨和喜鹊出去的动静都吵不醒她。
喜鹊和翠莺不晓得陈若弱的企图,只当她是开了个打趣,陈若弱却悄悄地按了按心口,梦里有一回,顾公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顾公子嫌她,顾公子却一脸正色,说她生得美,但他不能昧着知己说那妆也美。
陈若弱有些不解,但还是伸手握住了顾屿的手臂,恰好摸见他袖口叠好的宣纸,想起刚才的事情,她眨了眨眼睛,更加奇特了。
陈若弱正双手交叠在小腹,预备行小礼,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实在这个小礼她也没做过几次,明显晓得步调,但就是怕错,天然能不做就不做,她尽量让本身显得端庄一点,屁股只坐了石凳的三分之一。
顾屿见闻墨似是有些猎奇地看了看,瞥了她一眼,闻墨顿时缩了脑袋,他伸手将桌上的纸拿了起来,叠了四叠,一起半数,然后放进了里衣的袖袋里。
仿佛闻见了油条的香气,陈若弱抽了抽鼻子,用带着鼻音的语气撒娇似的说道:“馄饨吃一半就够了啊,油条一根,豆浆要半碗,多了吃不下的……”
顾凝穿戴一身鹅黄色的裙裳,领口的式样有些怪,高高地紧贴着脖颈,镶着珍珠的扣子,拢得整段脖颈严严实实,素面不施脂粉,却无损顾家人一脉相承的美色,只是她的神采淡淡的,眼神也冷冷的。